郁危明向来没什么人道主义精神。
转头就把几十人全部关进了战舰底层最狭小的单人监狱。
监狱里没别的,就一块屏幕。
屏幕里一遍一遍重复播放着半年前顾远泽叛国罪的庭审记录,和所有人彼时得意忘形的嘴脸、上蹿下跳构陷时的表演。
"被告顾司令官,你被指控在三次'天穹防线'战役中贻误战机,又在第四次战役修改跃迁坐标、放弃战略要地!你有什么话说?"
"都是狡辩!他就是故意放跑了郁危明!叛徒,帝国的走狗!"
"顾远泽早在军事学院时期,就曾多次表现出对帝国体制的同情。他还阅读帝国的军事理论著作!"
"背叛者必须接受严惩!!”
“……”
几个月前还在庭审上蛇鼠一窝的高官们,现在却个个在狭窄的监狱里面如菜色、浑身发抖。
牢里没有卫生间,没有洗浴,只有视频不断播放。
晚上众人饥肠辘辘,晚饭却只有区区几人份。
很快,高高在上的“体面人”们开始彼此谩骂、指责、撕扯、攻讦,野狗一样地争食。
血水、哀嚎、哭泣、求饶不绝于耳。不出两天,牢狱里就臭气熏天、遍布绝望疯嚎。
郁危明可不会让他们轻易就疯了或者死了。
新帝好整以暇,托着腮,眼里闪着诡异的光。
他在努力想些有趣的点子。
比如……正好帝国还有几个建造失败、气温严寒的荒废卫星,不如把这些人送上去废物利用?
就让他们在狗都嫌弃的冰天雪地里每天好好劳作……
嗯,种什么作物呢?
郁危明不太懂农业,但他依稀印象中,顾远泽的农业论文里好像写过某种清甜的珍贵水果,就长在冰天雪地的湖底淤泥里。
那果子无法机器采摘,至今需要人工去冰湖里摸。
瞧,多懂事的水果。
太适合这群人一辈子在冰雪卫星上好好种植了。
19.
郁危明下船后迫不及待回到花房。
这一日下了雨,花房玻璃之下全是雨幕,很美。
“我回来了,司令官。”
新皇跪在床边,漂亮的银发散落床铺和地面。脸颊贴那蜜色、微弱跳动的胸膛上,闭目无比满足。
“顾远泽,”他喃喃,“我好想你。”
还有一句话,新皇抿唇不想说。
可默默压抑了片刻,却又无法克制心底强烈至极的冲动。高傲的新皇垂下灰眸,觉得十分荒谬。
“……”
“顾远泽,我爱你。”
这话真是毫无道理,他不爱任何人。
疯狂的血脉只有欲念,承载不了比这高尚的感情。
可偏偏无比虔诚的爱意,就这么与理性背道而驰地宣之于口。
身体更是迫不及待扑上去吻。
直到吻得气喘吁吁,将那残破的身体整个搂进怀里、摁在心口,郁危明才闭目深深喘息。
回程的第三天,牢里那些痛哭流涕、绝望崩溃的议员们,又忏悔着向新皇交出了很多东西。
珍宝,黄金,联邦尚未沦陷区的军事地图,甚至核密码……还有一些视频。
画面晃动的黑沉监狱里,司令官的目光绝望而涣散,头和仅剩的一只手垂下去,残破的身体濒死痉挛。
心脏骤停,瞳孔放大,司令官那时明明已经死了。
可那些人却又用电|击枪一次一次打击他伤痕累累的残躯,让他的心脏被迫绝望无比地再度跳动。
“……”
雨渐渐小了。
郁危明蹭了蹭床上人憔悴安静的睡脸。
滚热的掌心下移,轻轻熨帖在司令官略微凹陷的上腹。
整整一个月,顾远泽都无法自主进食,只能用营养液吊命。不知道醒来以后会不会痛。
视频里,伤痕累累的司令官常痛苦地蜷缩着,在黑沉的牢笼里,抵着多天没有进食的胃部颤抖痉挛……
郁危明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几口气。
齐绍洲说,就在这两天了,顾远泽就会醒来。
郁危明忍不住凑近他,低声喃喃:“清醒的司令官如果看到我给那些背叛者设计的下场,会觉得解气吗?”
“还是,只会觉我疯了?”
他不知道。半晌,扭曲低沉地笑出了声。
“但无论如何,你已经是我的所有物。”
“就算讨厌,也始终只能属于我……”
他垂眸,再度放任自己陷入癫狂,手指陷入蜜色的奶油肌肤。
却只是缱绻温柔的揉抚,从他的断肢,伤痕,到凹陷的上腹,和肌肉下微微跳动痉挛的脏器……
他就这么用温暖的掌心,一点点用心抚慰顾远泽曾经痛过的地方。
“我爱你,司令官。”
“别怕,醒来我会保护你,一定不会让你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