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数日后,郁危明把顾远泽从寝宫移到了玻璃花房。
他被安置在纱帐大床上,身下垫着帝国最柔软的雪貂毯。花房温度恒定在二十二度,会根据日照角度自动调节照明,让床上人能适度地晒到太阳。
花房外面,是碧蓝的人工海。
海鸥鸣叫,海风微拂,偶尔咸涩的水汽会摇晃怒放的黑玫瑰丛,亦会拂动顾远泽的睫毛。
睡着的人有微弱的呼吸起伏。
皮肤下蜿蜒着输液管线,疲惫瘦削的脸在阳光下更显俊朗分明。
……
郁危明要参加联邦的受降式,不得不离开帝国首都几日。
新皇依依不舍。
以至于临走前的最后一刻,都还在捉着司令官的唇狠狠深吻厮磨。灰眸一动不动定定盯着,完全是要把人拆吃入腹的疯狂。
一直吻到自己气喘吁吁,而司令官更是直接无法自主喘息、心率仪也跟着失衡报警,医护冲上来时,皇帝却仍是不肯放开。
简直无异于蓄意谋杀。
齐绍洲都没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结果疯掉的皇帝摇摇晃晃起身,又不紧不慢地踱到玫瑰花圃旁。
他俯身,精心给司令官挑选了花房里最美的一支黄玫瑰。
“绍洲,你有没有听过睡美人的故事。”新皇将玫瑰剪下来放在沉睡的人枕边,忽然笑了,有些古怪。
齐绍洲:“……”
听过,沉睡的公主被莫名其妙的王子吻醒。一个乍看浪漫、细思极恐的恐怖故事。
艹。
他在这一刻才突然发现,现在的场景不就是一个美丽的神经病王子,正在试图吻醒他那瘦削沉睡在魔法蔷薇花园里的司令官?
郁危明最后当然没能吻醒司令官,指尖碰不忘贪婪地蹭了蹭沉睡人的唇畔。
“等我回来,我的睡美人司令官。”
13.
要是可以,齐绍洲真不想跟神经病说话。
但无奈,在郁危明离开寝宫时,他还是几步追了上去。
他的医学团队最近刚对顾远泽进行了第二阶段的深入治疗。发现顾远泽呈现如今这样的木僵状态,除精神原因之外,也与他入狱期间被迫注射的一些药物残留有关。
“所以,等那类药物彻底清除,司令官应该有机会恢复一定的意识和反应。”
“差不多十天左右,就在陛下您回来的时候。”
“……”
刚听到顾远泽有可能恢复的消息时,郁危明当然是愉悦的。
可在战舰上冷静了几日后,他又默默阴沉下来——
毕竟,新皇近期对未来生活的设想,一直都是在结束一整天繁忙而头痛的政务后,能回到寝宫,见到他早已精神崩溃的爱人。
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人偶,会在纱帐的床上蒙着眼睛、戴着口钳,只等他一个人的到来。
会难耐地对他露出迷乱的渴求,求他来解放他。
就这样长日漫漫。
他的幸福,就是神明永远依附他、沉溺欲海,靠他每天供给的沉沦极乐存活。
……
郁危明当晚又没睡着。
半夜起来,一个人在“阿肯那顿”帝国旗舰的指挥室里,望着窗外黑沉沉的浩渺宇宙、无尽星辰。
按说既然已经沉沦于司令官彻底坏掉的妄想,就不该再想起司令官曾经的荣光。
但无奈,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正是旗舰的主控制室。
这里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见到顾远泽的地方。
六年前,第二次天穹要塞攻防战陷入白热化。他就是坐在现在这个舰长的位置上,主动向顾远泽发起了视讯。
那时的顾远泽还不是联邦最高的军事长官。
但已是郁危明心中唯一认可的宿敌。
于是皇太子自然而然地,对他表示了帝国最高礼节的重视——正襟危坐,银色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束起,金色的绶带分毫不差地垂在胸前,连帝国最严苛的仪仗官都挑不出毛病。
就连身后的将领、参谋官们,也个个身着正装、屏息凝神。
可视讯接通后,荧幕另一端所显示的画面,却只有青年坐在一张堆满文件、杂乱的桌子前。
甚至顾远泽手里还捧着个肉包,本该瘦削的脸塞得鼓鼓的:“您说”。
联邦最年轻的舰队司令官、万人敬仰的战争英雄,竟是一个黑发黑眼,看起来没什么军人气质的俊朗青年。
连续数天的紧张战事,他也没什么时间吃睡。
于是就这么顶着憔悴的黑眼圈,在接帝国皇太子视讯时,争分夺秒地吃饭。
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