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排行老十。
母亲贤妃曹氏是文臣之女,不仅通诗书,更是善解人意。
时光荏苒,如今风华已不似当年,可即便是美女如云的后宫,她的地位依旧稳固,皇帝对她始终是多些偏爱。
生母受宠,萧逸的日子自然也是快活无忧。
十六岁后出宫开府,宅子就建在皇城根脚下,有事没事便往内廷里钻,哄得曹贤妃高兴,各种赏赐更是不少。
打小被宠爱着长大,即便是读书习武不长进,也都随他去了,凑凑合合学个皮毛,已是不易。
不过,性格好嘴又甜,再是没出息也能吃得开。
萧逸爱交友,也多有结怨,一些看他不顺眼的,没少在背地里蛐蛐他,用词粗鄙骂得都很直接!
像林万卿这样,拐着弯儿骂他的,还是头一份。
那些用词儿可真好,无奈和人设不符,萧逸心里别扭,可又像哑巴吃黄连般说不出口。
末了,只能端起皇子的架子,狠声道,“还真是左相之女啊,嘴巴厉害的不饶人。”
他又转头,冲着身后问起,“十二,你说,诋毁皇子她该当何罪。”
被唤作十二的,名萧纾,是在场哥几个里年纪最小的。
卓瑛说的对,他虽然年纪小,却十分深沉。
说白了,就是话少。
萧纾话不多,衣着颜色又十分幽暗,即便脸长的再好看,也盖不住死气沉沉的阴抑气质。
他正抚着自己的马,像是在看宝贝。
一双形似狐狸的双眸,上挑着眼尾,透着明亮的光。
这么好看的一双眼,却只专注于一匹马,是有些浪费了。
转念,他眼底闪动,撇过头才略略看了眼萧逸。
“十哥,你少说些话,也就没人会犯错了。”
他无意管闲事,可每次都要被扯进去,显然已经习惯了。
被这个弟弟气的哑口,萧逸也习惯了。
不过,恶气未出,心里怎么也不舒坦。
他长袖一甩,这便冲着身后龇起牙,压了声道,“难怪父皇让你监审信王一事,你果然是正直呢~偏心一点能死啊。”
“老十,谨言慎行。”
萧璟薅起一把草料,拿过去给萧逸的马儿喂起,“信王一案牵扯皇子,你现在让监审偏心,是何意啊。”
萧逸顿时紧张起来,双手攥成拳护在胸口,“二哥可不能攀污上我。”
这可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好事,他压着怨气又委屈道,“我闭嘴还不成!都怪我,好端端的扯什么信王。”
哥几个说话并未刻意避讳,林万卿听得真切,可是,却没听大懂。
但既然扯上了朝堂,那还是安静些,莫要插嘴为妙。
她站在一旁,而他们却视若无睹,即便如此,却还是端着温温的笑意。
萧逸苦着张脸,不经意看到她在笑,耸了下鼻头,哼了声,“林三小姐你是在看我笑话吗?”
“不是。”林万卿摇了下头,眼神轻移,落到萧璟身上,“我是来看二殿下的。”
几人皆是一愣,而那萧璟却是无动于衷,不过是垂了眼角似与自己无关。
萧缇机械的转过头,他欲言又止,呼吸也急促了两下。
“人齐了~”
萧纾望着穿过高门的一个男子,开了口。
他话少句短,却也能在关键时刻打破僵局。
萧逸抹了把脸,缓过神,嘴一咧,乐呵呵的笑起。
“孙儿啊,你真是大胆,敢让我们兄弟等。”
他长声气沉,跨着大步往前迎去。
那男子姓孙,名康远,是端昌侯的独子。
萧逸与他熟稔,时常以“孙儿”戏称他,一句玩笑,也没人当真。
孙康远急步上前,应声解释,“你也知,蜃楼的小娘子一个比一个难缠,我好不容才脱了身,来迟了,还望十殿下见谅。”
他说的“蜃楼”是这临都的一座妓馆,不大的两层红楼生意却最是红火,花魁柳璇儿一曲袖腰舞更是名动京城。
那样的奢靡之处可不是什么清白世家该去的,即便有那多情的公子流连,也从不会挂在嘴边到处宣说。
孙康远与他们几人混得熟,故,才会没有那么多顾忌,言语轻佻,不掩本性。
没人计较他的话。
倒是萧纾有些不耐烦了,“好了,准备准备,开始吧。”这就催促起。
孙康远朝他作了揖,“是是,不能再耽搁了。”
说罢,手一抬,身后跟着的家丁将马牵了上来。
萧璟早已准备妥当,他拍了拍手打掉多余的草屑。
“老七,你来吗?”
说话间,他一把扣住了萧缇的肩膀。
“不了~”萧缇不自在的摇着头,“刚刚喝了盏酒,这圈儿我就不上了。”
重重的力道,冷不防让他的肩垮了一下。
今日所有比试皆是玩乐。
即便是有彩头,也是不论贵贱,只为高兴。
新一轮赛马,参赛者都是极尊贵的人物,跑道清场时,四周也陆续围上了看客。
几人准备就绪,听得一声令下,马蹄疾,尘飞扬。
林万卿对场上的比赛并无兴趣,她转头,向萧缇打听起了孙康远。
萧缇心里缠着疙瘩,可她一开口,又瞬间没了那些芥蒂。
介绍起孙康远也是平平两句带过,而说起他的父亲端昌侯,又忍不住多赘述了几句。
“想当年,老侯爷带一千精锐在遥关力克三万敌兵,至今仍是一段传奇。”
林万卿好奇道,“那小侯爷可有继承侯爷衣钵?”
“你瞧着呢~”
萧缇双臂环抱于胸前,饶有兴致往校场上挑了下眉。
看来,并未!
孙康远别说提刀冲锋,眼下骑个马都没有半分英姿。
只见他腿上浮软,身子更是趴的极低,落在最后,也没什么进取心。
“你可得离他远些,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突如其来的一句警告,让林万卿摸不着头脑。
她默声片刻,似有感悟的点了下头,“哦~你们,经常一起玩儿?”
萧缇连连摆手,“你可别误会,我极少去蜃楼......是不去!”他十分正经,又补充道,“不过,老十和十二却是那儿的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