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辜看他:“喵呜?”
干什么?
他放下我,把我平躺着按在地板上,逼我直视他:“为什么跑,找到你的时候为什么要跑,为什么挣扎不愿意跟我回家?”
这个姿势不舒服,摁着我难受,我下意识挣扎。
他却好像被刺激到了,语气开始变得阴森,咬牙切齿地威胁我:“以后再敢乱跑就打断你的腿。”
或许是他的表情和语气不像以前,让我觉得恐怖。
我有点应激。
“喵呜!”我下意识呲牙对他挥出一爪子。
他手臂上立马出现三道抓痕,伤口甚至开始往外冒血珠子。
宁琛怔住,愣愣看着我,好像没有感觉到痛。
我也怔住了,才想起来在外面这些天我天天磨指甲,指甲太锋利,没想到抓伤了他。
这是我第一次弄伤他。
但我不是故意的。
我小心翼翼觑他,想观察他表情。
可他只低头看那抓痕,忽然说:“宁小满,你白眼狼,养不熟。”
我连忙舔他伤口,把血珠子卷走,顺便抬眼看他。
然后,我看见他哭了。
我觉得不可思议。
宁琛哭得很安静,要不是眼睛里蓄满了水,一颗泪珠砸在地上,我可能根本不知道他会哭。
我整只猫瞬间变得手足无措。
“你瘦了。”他开始自说自话,“你知道你走了多久吗,十二天,将近半个月,我每天都在找你,最开始我和他们把整个宿舍区翻了个遍,但没有找到,调监控才发现你蹭别人车跑了。
“后来,我在家门口放了你最喜欢的小鱼干和火腿,觉得你这么聪明能找回家——只要你想回家。但你一直没回来,于是我开始贴寻猫启事,挂校园墙,还是没有你的消息。
“都说猫晚上会出来活动,所以我每个晚上都在学校里四处找,去了很多地方,几乎跑遍整个校区。找了一周没找到的时候,我很难受。
“我怕你在外面被欺负,怕你受伤、挨饿、睡不好,甚至会幻想你很瘦很瘦的样子。在学校都好,就怕你跑去外面,万一被抓走虐待,万一过马路不小心被撞死,万一……只要一想起这些我就睡不着觉。”
我愣住。
“当时看见你的时候,我感觉我差点高兴哭了。”他看着我,声音细微哽咽,“是我对你不够好吗?你才逃跑,才不想回家,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却还是想跑,挣扎不让抱想咬我,现在还抓伤我,你第一次来家里都只哈气不伤人。”
我当时只是想吓他,并不是真的打算咬人。
伤他,我是不小心的。
但我们语言不通,无法沟通,没法解释。
“喵。”别哭了。
我靠近他,仰头舔他的眼泪。
原来人类的眼泪是咸涩的。
他浑身一激灵,忽然死死抱紧我,把头埋进我后颈的毛里。
我的后颈毛里一片湿润。
他好像在用我擦眼泪。
“你从来不亲人。
“你明明有很多次机会来找我或者回家,但是你都没有,你那么聪明,为什么都用来离开我。
“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吗。”
他的声音闷在我的毛里,听起来很难过。
如果不喜欢他,有无数次的机会,我早就跑了,怎么可能一直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
但我无法回答他或者安慰他,他也听不懂我的喵语。
我和他,物种不同,天生就有着难以跨越的鸿沟。
宁琛的伤口只简单用水冲洗了一下,然后用棉签涂一些我不懂的药水。
我看着那三道抓痕,心里有点内疚。
于是看他涂完药水,我迅速叼着指甲刀丢到他身上,示意他给我剪指甲。
宁琛看着指甲刀呆滞了两秒,不可置信地出声:“你要我给你剪指甲?”
我把前爪递给他:“喵。”
以前每一次剪指甲我都很抗拒,总觉得失去锋利的爪子等于削弱我的捕猎能力,我不想变成没有狩猎能力的猫咪。
但是我更不想伤他,哪怕是无意的。
宁琛拿着指甲刀,试探地捏住我的爪子。
我顺势倒在他怀里,软软喵了一声,示意他随便。
宁琛一脸好像在做梦的表情,动作迟缓地捏住我爪子,拇指按住我的指关节,轻轻一推,我的指甲就从爪垫里露出来。
这大概是唯一一次这么安静地剪完指甲。
我在他怀里站起,一只爪子踩着他胸口,主动用脑袋蹭他脖子,毛绒绒的尾巴也似有若无蹭他手臂。
宁琛像僵硬住一样没有动弹。
于是我换个姿势,窝在他怀里,爪子抱住他手臂,抬眼看他,一副任他捏圆搓扁的样子。
我知道他很震惊。
因为我听见他轻咽口水的声音。
“喵呜~”我夹着嗓子,开始蹭他手臂。
撸完就不能再生我气了。
宁琛果然禁不住诱惑,双手蠢蠢欲动。
只要我略施小计,拿捏他简直手到擒来,宁琛真的很好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