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入年什么都没说,只是喝了一口,又喝一口,然后一时走了神,就让汤汁走错地方,呛进了气管里。
“咳咳咳!”
江入年咳得惊天动地,满脸通红,身体都忍不住蜷成了一只虾,步景明手上的碗都差点让他打翻。
好一会儿,江入年才在步景明拍着背的安抚下止住咳,只是方才好不容易感受到的一点生气似乎又被咳得一干二净,整个人显得有些恹恹的。
再看那碗汤,顿时一丁点进食的欲望都没了,江入年拒绝再吃,步景明也只好将这些全都收好放到桌上,转身背对江入年时,不禁皱了皱眉,眼里流露出几分担忧。
江入年的情况肯定急不来,所以步景明也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重新坐回床边时,他伸手轻轻托起江入年缠着绷带的手臂,“绷带不拆吗?一直缠着不难受?”
他不说,江入年都忘了绷带在自己身上完全属于无用的东西,除了最初用作止血外,大概只能浅薄的代表一下那些人为数不多的良心。
拆不拆的,属实无所谓,但江入年扭头看见步景明眼里闪烁的情绪,从里面辨认出代表心疼的一部分后,决定让绷带继续留着吧。
“不拆。”
“那就留着。”
眼见步景明毫不质疑地认同他的想法,江入年想了想,又说:“景明,你的队友,挺有意思的。”
“……谁来找你了。”
几乎是话音落地的瞬间,步景明就已经猜到是谁,再一联想到对方可能就是趁自己不在的时候过来说了什么,导致江入年失控,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跟你说什么了?”
江入年挪了挪位置,拿起两个枕头垫在身后,放松身子靠在床头,“没说什么。”
“是没有,还是不想告诉我?”
“只是打了个招呼。”
既然江入年不想说,步景明也就没追问,只道:“你讨厌他吗?”
江入年避开他直勾勾地视线,扭头去看渐渐靠近山头的太阳,“为什么这么问?”
“你不喜欢他,那就让他留在天明。”
言下之意,这个小队就没有他的位置了。
江入年又是一阵沉默,他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对此有什么特别的情绪,虽然对方自顾自地找过来,又自顾自地说了一堆话,可实际上,江入年并不为此生气,又或是产生些别的什么很大的情绪波动。
尽管对方提到了步景明。
步景明想把这件事的决定权交给江入年,但江入年似乎不想要,只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行,我知道了。”
*
其实,很偶尔的时候,步景明会和他们说起自己的爱人。
虽然绝大多数的时候,也是柯九辛追着问了,才会说起那么一点,但可以很轻易地拼凑出一个简单的形状:腼腆,善良,友好,热爱生活,热爱音乐,会自己写歌,富有同情心,成绩优良,长相清秀的男孩子。
田东宇总忍不住在心里比对,觉得自己也差不多可以按进这样的模子里,如果步景明能喜欢那个人,应该也能喜欢自己吧?
可他不敢说,不敢提,因为步景明表现出来的偏执肉眼可见,他们之间哪怕另一位主人公不在,也完全容不下一个新的角色。
那能如何呢?他还能如何呢,只是自欺欺人地跟在步景明的队伍里,祈祷着心上人的身边还可以给自己留一个位置,哪怕不是他想要的那种。
满打满算也有两年了,田东宇从一开始提心吊胆,到后来渐渐放松心神,他想,也许那个人早就死了。
步景明又能坚持多久呢?五年,七年,十年,总会有放弃的那一天吧?
等到那个时候,兴许他就能看自己一眼了。
然而,梦醒的那个晚上,宛如一个玻璃屋寸寸破裂,碎碴子从天而降,将他划得遍体鳞伤。
步景明在整个救援计划中展现了惊人的行动力,又在成功救出人之后,表现出他们从未见过的温和与柔情。
田东宇第一次知道,爱着一个人的步景明是这样一副模样,对方完全被他放在心尖上,偏爱得那样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