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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大雨滂沱。
柳白榆在一阵喧闹声中醒来。
她眼皮微颤,慢慢睁开眼,绯红的纱幔映入眼帘。
柳白榆思绪迟钝了片刻。
她不是在回青道宗的路上吗?怎么会到了这。
柳白榆眉间不解,她掀开棉被,竟看到了手臂上的暗红衣袖,低头一看,自己身上不知何时穿了一件嫁衣。
她急忙下床,开始扫视周围的一切。昏暗的烛火摇摇曳曳,门窗上贴满了剪纸。
屋外脚步声辗转不断,柳白榆缓缓侧步,耳朵贴于门缝,听着门外动静。
只是她刚听了一会,门外却突然没了声音。屋内也换了一番景象,红烛变白烛,喜堂变灵堂。身上火红的嫁衣也换成了白衣。
柳白榆看着满屋的灵牌头皮发麻,心跳如雷。
这间屋子太古怪了,柳白榆以为是误入了什么阵法,她伸手拉门,拉不开。
柳白榆急忙拍打着门檐,朝外边大声喊:“有人吗?有没有人?”
她喊了很久,没人应声。
柳白榆鬓角有冷汗划落,她跌坐在地上。
屋外突然想起一片议论声,屋内又是一片红影。柳白榆被吓得够呛,她轻拍胸口从地上站起,小心谨慎地伸出手,试探着去拉那道门,这次,门被拉开了一条缝。
柳白榆微颤的手一顿,细想过后,她缓缓将门合上了。
这门刚才都打不开。
柳白榆此时不敢贸然开门,她蹲下身,脊背抵着门缝,蜷缩着身子,眼里皆是恐惧。
屋外的吵闹声一阵一阵,屋内的景象也轮番闪现。
又是一阵喧闹声响起,柳白榆强迫自己冷静,她扶着门框缓慢起身,轻锤几下大腿两侧,蹑手蹑脚走近窗户边,伸手将窗户纸捅破,将眼睛凑近洞眼去看。
睫毛触到了纸糊,柳白榆聚神朝外看去。
什么也没有。
她伸手揉眼,再次将眼凑近窗户,还没来得及细看窗外 ,一只眼睛凭空出现在她眼前。
一只渗着血的眼睛。
“啊!”柳白榆惊叫一声。
她往后退去,恍惚中打碎了旁边的花瓶。
地上突然燃起大火,火星溅到了柳白榆手臂上,沿着衣裳的花纹烧了起来。她急忙拍打手臂上着火的那处,拍不灭,柳白榆迅速脱掉外袍,丢在在地上踩了几脚。
火苗没有暗下去的势头,反而越烧越旺。
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大,再待下去,柳白榆觉得自己会被大火吞噬。
她往门边跑去,极速拉门跑了出去,边跑边喊:“来人…来人呐,走水了…”
无尽的走廊里没有一个人,柳白榆闷声低头疾跑。
不管是阵法还是其他,柳白榆还不想死在这,她想回家,想回到扬州,想待在母亲身边。
青道宗对她来说,也许并不是什么好去处。
她一直跑、一直跑,没有回头。跑过的地方被火烧尽,一片狼藉。
“呃…”柳白榆被地上什么东西绊倒了,平摔在地上,掌心的皮被磨破了。
她撑着身子爬了起来,看了看四周。周围是一片白雾,看起来阴森森的,一低头,柳白榆看见了一具白骨。
柳白榆不自觉的往后退去,那具白骨却突然有了动作,冰冷的指骨掐住了柳白榆的脖子。
它竟然开口说话了:“公主,公主…为什么不救我们,为什么要一个人跑了,为什么要害死我们…为什么…”
“为什么不为我们报仇啊…公主,是你一意孤行才害死了我们…都是你…”
柳白榆被它扑倒在地,眼里的泪水和额头的汗水混在一起,流过脸颊滴进了耳朵里。
她一瞬间有些耳鸣,她想说话,发不出声。
“报仇啊…公主…为我们报仇啊…因为你我们才会死的这么惨…要为我们报仇啊…
“报仇…要报仇啊…”
这些话不间断的从远处传来,紧紧地砸在柳白榆头上,让她头痛欲裂。
越来越多的白骨从迷雾出来,聚集在柳白榆身侧,寒冷的骨头紧紧捂着她的口鼻。
报仇的字眼在耳边盘旋。
柳白榆被捂得喘不过气,身体慢慢变得僵硬,如坠冰窖。
基于求生的本能,她拼命挣扎着:“救命,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要死啊…”
湖水漫过口鼻,柳白榆猛地睁眼。
岸上一名女子如释重负,她将手伸向柳白榆,语气焦灼:“你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