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确实没辜负他的不信。
怀藏出阁以后,她的流动,南风明灼皆尽在掌握,但他没想到,怀藏会到了自己的身边。
他让蓝蛱燃的那炷香,破了怀藏对贞洁的执念,到头来仿佛是他为自己备下、来成全自己的。
怀藏是他的女人,只是他一个人的女人,只有他见过怀藏脆弱哼哼,化成一滩水眼泪汪汪的模样,只有他身上有怀藏控制不住自己揪的抓痕。
当下,他们在寂静里睡去。
月影如块巨大的苍色琥珀,床头高脚香几上的青铜小鼎,线香落了最后的灰烬,微弱的萤火虫终了。
两人胸口轻微的呼吸,伴时间流逝,月影在地移了向,屋内地板上蜷睡的小犬忽然抬起头,到处张了一眼,然后站起身,在屋内跑来跑去地嗅,不知寻觅什么。
这是才过了五更,怀藏也惺忪睁开眼睛。
不是四个白吵了她,而是她动了两下,发觉身旁好像有个男人,那感觉让她强撑地睁开了眼。
看着月影里面容略朦胧的男人,怀藏好半晌脑袋才摸到了点记忆,是昨儿夜她坐在南风明灼腿上,南风明灼坐在榻上的画面——但有点模糊,找不到感觉。
记忆往前扩,是在南风明灼别业养伤的,那时对南风明灼在小城骗了她很伤感难过记恨,还有在牢中撕心裂肺的痛苦伤心气愤。
她一觉醒来,居然把感觉都忘了,脑袋很是糊。
有时候也会有这种状况的,沉睡一醒来,新仇旧恨都翻篇了。
又仿佛是那种梦中遇到什么事觉得很气愤、很激烈,醒来想想觉得莫名其妙不明白梦中为何会那般激动。
她再盯南风明灼一眼,想要捋清自己对南风明灼的感觉。
回思一圈,好像有什么事儿忘记了,可她也懒得再想,只觉最重要最伤心的是,南风明灼好像始终把她当作手下、一个死士罢了,并没用什么情。
他是阁主,能任意支使她,命令她,甚至是去送死。
他是这么做的,虽然把她又救了出来。
她领悟到一点,他口中那所谓的喜欢,跟她以为的喜欢不同,他的喜欢类于喜欢阿猫阿狗一个物儿似的,随嘴可以说的。他在小城对她的温柔、亲昵,很可能不是只对她,而是对每个女人都如此,每个他稍微喜欢的女人。
她会死,受多惨的刑,他根本不会管的。
但她又记起来自己以前也喜欢过他,那时候不太敢奢想太多,然后对于初离阁前的记忆,以及彼时有过的阁主对她很坏的心理感觉,她觉得很诧异——她是忘了什么吗?
怀藏一派懵懵然,听到有声音在室内来来往往,翘起头来,越过南风明灼的身躯看了一眼,是小犬在独自嗅嗅蹭蹭。
她翘着头,也吸引了小犬的注意。
见到她醒,犬儿的尾巴瞬间摇了起来,像猛扇谁的脸,兔子般的原地欢蹦了两下,“嗒嗒”跑过来就要往床上跳。
怀藏及时横掌轻柔地挡住,在床下摸了摸它的脑,压低声音:“床上有别人呢,不能上来,你不是有小狗窝。”
自然而然,她的声音醒了南风明灼,准确的说,她动时他就醒来。
听到她的声音刻意不愿吵醒他似的,他的心中顿时蠢蠢欲动,一翻身,就把她温柔地卷到了身下。
看了一眼她的唇眸,热烈而侵占地亲吻,双臂越收越紧,大有将两具身子合二为一的势头。
但慢慢感觉身下的女人没回应,他缓缓又降了热,浓烈收回,不过他第一件事,是把床前吠吠乱叫的小犬,拍脸赶走。小犬也就走了,留下两声漫了音的吠,仿佛与他两相厌嫌。
南风明灼再盯着身下的女人,手指抚着她的发,顿了顿问:“你怨我,不告诉你,我是无光阁的阁主?”
怀藏思索了一下,有了结论,想到了昨儿的感觉,又很诧异昨儿的自己那么坚决的抗拒南风明灼。
隔着月影与南风明灼对视着,她眸光是没有任何冰冷尖锐也没有什么其它意味的自然柔和:“不敢。”
因为她的眼神,南风明灼又亲吻住了她,但她的肚兜拽断丢到了一边,她的手臂还是垂落床上没动,没有如每回喜欢时,那般攀上他。
南风明灼又收住,对着怀藏的眼眸问:“你在怨怪我让你去刺杀,险些丧命?”
怀藏被说到心坎,又是思索了一下,回“是”简直自找没意思,于是屈意矫情道:
“我是无光阁的死士,命小的时候就被阿爹卖给了无光阁,为阁主死力也是应当。”
南风明灼顿片刻,躺到女人的旁边,伸臂过她的颈,将她揽到身躯上:
“怀藏,我有暗示过你,我是无光阁的阁主,我闻不得女子铅粉香,但对此你却半点都不记得。在你刺杀的前一刻,我也有命人去唤回你,可你跑得太快,别人在你后面,你剑就出去了。”
说完,他盯着怀藏的神情。
听了他的话,怀藏是怔惊,微蠕身子方便看南风明灼,以读他眸色的真假。读了一眼也没得到什么,因为她又思索南风明灼的话。
他让她去刺杀,但刺杀前一刻,他有让人唤回她。那前面,他还暗示过她,他是无光阁的阁主,他闻不得脂粉香,但她不记得。
她绞尽脑汁,他何时在自己面前露过他怕铅粉香的?
触到了点记忆,是在鼎山的帐篷里,似乎他是表现不太喜女子抹脂粉,对照起他在无光阁与丹娘的那番,怀藏信了,眼里不觉浮起委屈的泪花,娇嗔:“那么隐晦,谁猜得出来啊?”
南风明灼默思了瞬,摸怀藏的脸,微笑:“哪里就隐晦,同样不能近闻脂粉,闻了就会喷嚏,这还不明显?”
怀藏真记不起来南风明灼何时在自己面前因脂粉打过喷嚏,不过有脂粉时,对南风明灼她可是一点不上心,小小的事,没留意到也说得过去。
把整个事梳了一通,心里阴霾去了大半,眼眶红红,怀藏还是有点委屈,但她到底不是个娇气的人:“你……故意打喷嚏的?”
“嗯。”南风明灼颔首。
“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诚不欺。”
“你是阁主呢。”
怀藏嘴角眼眸再溢出笑,觉得很不可思议,身子翻转,趴到了南风明灼身上,却又想起自己在南风明灼胸口戳了一剑,也不知好没好尽,她扒开南风明灼的衣襟看。
好得是真快,疤都几乎没怎么留,她俯下头上面亲了一口,又忍不住破愁为笑,低头湿濡着,做他们没少做的事。
南风明灼身子松弛下来,摸怀藏的乌发:“你不恨我了?”
“是我不懂你的暗示,又剑太快,好在你救了我出来,是不是?”怀藏慢慢上爬,热烈堵住南风明灼的唇。
她想主动,又有点胆怯,是南风明灼掌压住她的脑袋,两人都火热了起来。
赦事诛意,这是怀藏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