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挂断电话后不禁地松了口气,没意外的话,堂山先生和松崎先生应该可以和解了吧。
“你好像蛮开心的。”类递来一个杯子,里面尽是冲泡好的可可牛奶。
“作为律师,双方最好的结果自然是能够和解,一旦上了法庭,意味着打官司用到的钱会越来越多,况且堂山先生也收到了该有的遣散费。”
“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挺好的。”类握住我的手时,我忽然想起了什么。
“等一下,我刚才好像忘记问松崎先生了。”
“发生什么了吗?”
“堂山先生的银行账户最近多了980万日元,我们昨天因为这件事亲自去了一趟枫树酒店调查,财务部部长菅本小姐表示没有汇出过这笔钱,那么这笔钱究竟是谁给的呢?”
我带着这个疑问,拨打了松崎先生的电话:“松崎先生,我跟堂山先生说了,他明天有空。”
“那就明天见面吧,我稍后发你地址。”
“好的,麻烦你了,对了松崎先生。”
“还有什么事吗?上野律师。”
“堂山先生最近收到了一笔980万日元的遣散费,请问知道这件事吗?"
“啊,我不知道啊。”
松崎先生的回答,又一次地让我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殊不知,未来将会有一件大事要发生。
第二天下午,我和堂山先生准时来到了松崎先生约定好的咖啡厅,双方就坐后,松崎先生问我们要喝些什么。
“一杯摩卡。”
“一杯热美式。”
过了一会儿,店员拿点好的咖啡走了过来,随后放置在桌上,松崎先生拿起杯子,轻轻地喝了一口后放了下来,然后满怀歉意道:“堂山先生,当年因我的一己之私,给你以及你的家人带来了极大的影响,对此,我深感抱歉。”
堂山先生沉思了一会儿,嘴角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没事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松崎先生却摇了摇头,一边叹着气一边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卡里有980万日元,虽然按照货币汇率来说,980万日元早已不够,但我认为这笔钱还是要给你的,就当是我给你的补偿吧。”
我扫了一眼银行卡,好奇道:“松崎先生,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个问题,可以吗?”
“请问吧。”
“松崎先生约我们来这里见面,是为了给这笔钱吗?”
松崎先生尴尬地笑了笑,随后点了点头,松崎先生果真拿走了堂山先生的离职金,像这样的行为,简直跟盗窃没啥区别吧,除此之外,盗窃还是日常生活中最常见的犯罪之一。
坦率地讲,盗窃可以是说是任何人都可以因自己的甜蜜、贪婪、刺激和其他冲动而犯下的罪行。
《刑法》第235条规定了盗窃罪,是侵害他人财产罪(盗窃、抢劫、诈骗、敲诈勒索、挪用公款等)之一,因此盗窃他人财物的行为属于“盗窃罪”,最高可判处10年以下有期徒刑或50万日元以下罚金。但实际量刑因案件性质而异。
松崎先生现在将这笔钱给回堂山先生,无非就是求得对方的一个谅解,毕竟作为受害人的堂山先生,完全有理由起诉松崎先生。
正当我陷入思考时,松崎先生继续说着:“直到现在,我还记得离职那一年发生的事,原本在枫树酒店好好工作的我突然收到了集团总部发来的裁员通知,堂山先生的名字正好在上面,由于我的儿子身患重病,虽有医疗保险,但还是远远不够支付手术费以及后续治疗费,因此我才会盗用了堂山先生的离职金,堂山先生,真的很对不起。”
堂山先生叹了一口气,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桌上的银行卡: “松崎先生,你和我一样,也都是被道明寺集团裁掉的人罢了,那你儿子的病后来治好了吗?”
松崎先生皱紧眉头,悲痛的表情迅速布满了全脸:“他还是没有活下来,我和妻子后来想了很久,觉得他其实是去寻找新的世界了,至少在那个世界里,他不会有任何的痛苦。”
堂山先生却将银行卡还给了他,松崎先生震惊地望着对方:“堂山先生,这是?”
“我已经收到980万日元离职金了,至于这笔钱,你还是拿回去吧。”
松崎先生一副拒绝收下的表情,堂山连忙将卡推了过去: “你还是收下吧。拜托了。”
我看着这一幕,何尝不懂松崎先生焦急万分的心情背后隐藏着什么,毕竟谁不害怕被起诉呢,堂山先生表示他不会再追究此事,既然他之前收到了980万日元,那么他跟松崎先生的事情也就一笔勾销了,说到底上了法庭,打官司的钱只会哗啦啦地花掉,松崎先生错愕地看着堂山先生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
“抱歉,我先接个电话。” 他走到一边,接听了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 “喂,你好,我是松崎博一,请问你是。”
而松崎博一突然大喊:“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我女儿美绘怎么了,她究竟怎么了。”
我正想询问时,松崎博一匆匆地往外跑去,强烈的直觉告诉我听,松崎美绘可能遇到了一些事情。
当天晚上,NHK电视台播报了一则新闻。
“英德学园高二B班学生松崎美绘坠楼身亡,死亡时间为2016年11月30日15:30分,案发地点为英德学园某教学楼的紧急楼梯下,警视厅目前已将案发现场进行了全面的封锁,后续消息将由本台记者为大家在线播报。”
我却抱着头蹲在了地上,类捧着刚切好的橘子走了过来,他看到我的神情后着急地问道:“牧野,怎么了吗?”
我抓住类的手臂将刚刚的新闻叙述了一遍:“类,松崎先生的女儿松崎美绘死了,地点就在英德学园的紧急楼梯下方,不知为何我一听到紧急楼梯,脑袋就好像被人用力地撬开一样,疼得非常难受,你告诉我,我以前是不是经常去那里啊。”
“牧野,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先吃个橘子吧,我今天刚去超市买的,新鲜得很。”
我将橘子放进嘴里没几秒,一股强烈的酸意涌了上来,我赶紧放下橘子,火速地冲向洗手间,却吐不出任何东西,我捂着肚子想到了一种可能,本想着跟类说一下这件事时,松崎先生却联系了我。
“上野律师,我是松崎博一,我想请你帮我女儿打官司,我的女儿不能白白死去。”
我思考了一会儿,最终答应了松崎先生的请求:“松崎先生,你现在在哪里,我这就去找你。”
“我和妻子还在医院这边。”
“好的,我马上出发。”我挂断电话后赶紧将待会用到的资料放进手提袋里。
类看着我如此匆忙的样子,关心道:“我送你吧。”
“好。”
车上,我将松崎先生要委托我打官司的事情告知了高木律师,高木律师听到后沉默了一分多钟。
“上野律师,你真的决定要打这场官司吗?”
“高木律师,我已经答应了松崎先生,从现在开始,我和松崎先生就是委托人与代理律师的关系。”
“行吧,我也希望你可以打赢这一场官司。”
“谢谢,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我赶医院时,松崎太太在撕心裂肺地哭着,站在她旁边的松崎先生面无表情地倚靠着墙壁,脸上尽是悲伤,对于他们来说,儿子死了,女儿也死了,换做是别人遇到这样的事,也一定会受不了。
我走上前,尽我最大的能力来进行安慰:“松崎先生,松崎太太,你们还好吗?需要吃点东西吗,我这就去买。”
“上野律师,谢谢你,你帮我妻子买个便当就行了,我暂时没有心情吃,拜托了。”
我看着悲痛万分的他们,答应下来后便要前往附近的便利店时,一名警察喊住了我:“你好,我是山下警官,负责本起女高中生坠楼案,你就是受害者家属委托的律师吧?”
“是的,这是我的名片,请多多指教。”
我从包里拿出名片,递给了山下警官,山下警官接过去后便开始问我有什么想要问的,我想了想,于是问起了案发时的具体情况。
“死者松崎美绘是在英德学园的紧急楼梯下被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保安发现,警方目前还在调取监控当中,不过我们调查了松崎美绘的同学,其中一个叫藤野七的人表示,今天中午吃饭时还看到松崎美绘一脸开心地吃着便当。”
“便当?”
“嗯,听说是松崎美绘的妈妈一大早准备的。”
我一听到便当这个关键词时,眼前闪过了某种画面,一个便当被身穿酒红色校服,并扎着双马尾的女学生打开,一只龙虾静静地躺在便当里,她缓缓地转过身时,却看到了与我一摸一样的脸,我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下一秒,有人扶住了我。
“小心,别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