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言出彩的那个观众也是他们的朋友,女主演和他亲昵地靠在一起,互相挽着手;我们来到了离剧院很近的一家深夜食堂。
一群人顶着还没来得及卸的彩色妆面和闪着细碎亮片反光的硬质毛发挤进这个小小的门店。
我们来到二楼;他们熟练地和兼服务员的厨师点餐。
两张长条桌被拼在一起;男性忙着搬椅子,女性在脱外套、放包。莫泊罗帮我抬起我手搭着的那把椅子,对着桌子放好,做手势请我先坐下。
我坐在这样热闹的团体中间,好奇地观察他们。
暖黄色的略显暗淡的温暖灯光使他们的神秘感没在我心里下降,反而因女主演坐在我旁边,我被她不断扑闪的浓密长睫毛吸引,使我不能停止朝她看。
她实在太过于美丽。
如果她真的和她演的角色一样性格低俗,我想,那也是个可以被轻易克服的问题,她现在爽朗不失娇羞的笑容任谁看见都会被吸引。
我的眼神过于直白,很快就被她发现了。她手肘撑在桌上,托腮撑着自己的身体,面对着我,就那样以斜斜的身体姿势回应我的视线。在她发问前,我率先毫不吝啬地赞美她:“你演得真好,我们现在离得这么近,你看起来比在台上更漂亮了。”
她笑起来,朝掌心转了下脑袋又很快转回来,带着听到夸奖后的满足眯着眼睛,抬手用手指翻了翻我的上眼睫毛。
她的手指带过来一阵浓郁的鲜花香气。
在我不解的眼神中,她简单干净的甲面由下到上轻轻勾勒过我脸颊的轮廓,然后指腹顺着我的头发往下,同时说:“你们人类都像你一样这么可爱像洋娃娃一样吗?”我的另一侧传过来椅子被放置的声音,她抬高视线看向我的身后:“莫泊罗,你带来的这个朋友我很喜欢。”接着她又把视线转回我身上:“以后有空的话要常来看我的演出哦,我们可以经常一起聚餐。”她的同伴在喊她,她说完后眨了下单侧的眼睛留下魅惑人的笑容就把手放下朝另一侧扭过去身体。
“这里有点偏吧?”莫泊罗的声音在离我很近的位置传过来。
我扭头朝声音方向看过去,他已经坐在了我旁边。我朝空隙更大的女主演那侧挪了挪椅子能让他有更舒适的伸展开手臂的空间。
“还行,不算特别远。”
有人拿来了冰镇的罐装饮料,顺位传递中他朝我举起不同的口味询问我喝哪个。全是我没喝过的,我就随手挑了一罐颜色顺眼的。
他帮我打开倒在杯子里。
我喝到嘴里才发现不对劲,拿起罐子看上面的文字说明,是含酒精的饮品。
“今天怎么是你一个人来的?”莫泊罗举着杯子问。
我边放下罐子边回他:“他加班。”
“经常?”
“有时候吧。”
我转着杯子,脑子里想着该说什么话题才会在这个场合稍显愉快又不会全盘透光自己的隐私。
“谢谢你的礼物。”我说,“那个按摩仪我试过了,很好用。”
“好用就好,我下单了两个,另一个寄到了家里,他们也说不错。”
我等了等没听到他接着说才继续开口:“我先前没想到你会发我票邀请我们过来,我还以为到这里以后会有后续的收费活动。”而且我们上一次见面是在警局,那个时候我还是嫌疑犯。
他笑了笑,打趣自己说:“那我确实不体贴地给你安排了一个付费活动,这个聚餐费用按往常可得算人头平摊。”
我适时勾嘴角无所谓地笑了笑。
接着他说:“演出现场没什么人气,你也看到,有人来看比空着场重要。”
“我偷偷和你说,”他俯下脑袋凑近我的耳边,“票是我自己花钱买的。”说完随即和我保持正常的社交距离,“他们都是我的同学,再没人看剧场都要不排他们的剧了。”
耳尖的他同学听见他这么说,哄闹着扯上其他人言语讨伐他,不赞同他这么说,都说剧团正在走上升运势,马上要火了。莫泊罗在成片的讨伐声中告饶,被要求喝尽一杯来代替道歉。
我在这一刻才把他们和剧情里的扮演的人物剥离开。
莫泊罗了事后才接着和我说:“我今天就是来客串的,这个角色的演员病了,他们就找上了我。”
我顺着他的话回:“你也演得很好,不出戏,我还以为你晚上就是话剧演员。白天和晚上是双重身份。”
“哪有这么戏剧化,就是他们说我的体格很适合接人,我就来了。就是那一幕,女主角从搭高的道具上跳下来的那一幕。”他举起离我近的那侧手臂,收拢了袖子,绷了绷肌肉给我看。
这时一只手突然横过我的视线捏了捏那几块肌肉——女主演不可避免地靠着我插话说:“可是很没有技巧,他一点都不会接人,我跳下来的时候感觉砸在了一块石头上,差点磕得我说不出台词。”女主演放开手抽回去后他才卸了力。
我朝她扭头看过去,她已经被她另一侧的人揽在了怀里,正在被警告刚刚不妥当的行为。
“你看我就说我很少来,她大概不会想让我来下一次了。”我朝他看过去,他眼神散漫地追逐着我的视线,“话剧演员身份是我今晚的限定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