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发生何事,为何少爷醉酒回府。”
面对李立雯的质问,杨方出了一身汗:“少爷他、他昨夜应该是同高家公子一起,昨日诗会,高家公子败兴而归,许是少爷劝了几句,多饮了几杯吧。”他依着谢珩昨夜去向,挑拣着说了些,燕春院的事一句未提。
“这封信是珩儿的?”李立雯看着手中信。
今晨他曾在房里见过谢珩将这封信收起,谁知竟落在夫人手中,他伸手去接:“是少爷的,怕是不小心落下了。”
她很少过问谢珩的事,但她这几日总坐卧不宁,心中仿佛坠着一颗大石,迟迟无法落下。
他甚少饮酒,更莫提贪杯喝醉。
怕他又将所有苦楚自己咽下,怕他遇到难事不愿同家里人提及,可又有谁会令他为难呢?
李立雯将信抽走,犹豫再三,终是将信撕开。
杨方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喘,垂首盯着鞋尖,未久他的视线中出现李立雯的一瞥衣角。
“少爷这几日同谁接触过密,可有哪户女子?”信上虽是寥寥几句,但蕴含其中的爱慕之意,令她既喜又忧。
“少,少爷最近几日多同高家公子外出,除了小姐之外,长乐公主有时会同行。”杨方不敢不言,他连抬头回禀的勇气都没,只求少爷早早下朝,自行解释。
李立雯虽个子不比杨方,但自小的教养和骨子里的矜贵出尘,她缓缓开口,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杨方,抬头回话,你可有意隐瞒?”
“属下绝无半句隐瞒,少爷除了在衙内当值,所结交之人不过尔尔,夫人一问便知。”杨方半跪于地,神色凛然。
“起来吧,”李立雯不欲追究,珩儿议亲是大事,若他有中意之人,倒省了不少功夫,她将信收起,“待少爷回府后,让他来见我。”
杨方应下。
“不行,”李立雯改了主意,“你现在就去宫外候着,少爷出宫后,让他速速回府。”
“是。”
“阿嚏——”自谢珩走后,沈昭坐于桌前已半个时辰,连桌上的饭菜也未动一筷。
春宁还从未见她如此心神不宁,她取来一件薄衫,搭在她肩上:“小姐可是身子不适?”
沈昭眼神不聚焦地虚望远方,谢珩对她?
任由她再怎么自我欺骗,仍掩盖不了唇上的酒气和齿间残留的血腥气。
那他今夜有事相邀,莫不是要和盘托出。
不可,真正的谢怀瑾尚行踪未明,虽然他俩不是亲兄妹,可若真将最后一层窗户纸捅破,日后在府中相见,还岂能自在。
她细细回忆这些时日他的一举一动,懊恼地拍着前额,她往日都扯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他竟还真信了三分!
“小姐,你没事吧。”春宁唤来夏安,两人在旁守着她,见她捶胸顿足的模样,不知她吹了什么邪风,明明被饿起来了,却滴水未进。
“什么时辰了?”沈昭突然站起,“算了,快帮我更衣。”经谢珩这么一闹,她差点忘了去看老夫人。
主仆三人急匆匆赶往老夫人居所,李立雯恰逢此时也在。
老夫人心疼自家孩子都来不及,只要她在府中呆着心里就欢喜,岂会责怪沈昭早了或者晚了。
李立雯眉心仍皱的紧,书信一事既然珩儿还未明言,她暂且压下,见得沈昭入内:“瑾儿,今晨天未亮时,你不在房内,去哪里了?”
虽她语气清浅,不怒不威,但沈昭仍无意紧了紧喉咙,不敢抬头:“母亲,我半夜起来肚子有些饿,去厨舍寻吃的了。”
“你今朝可见到珩儿了,他最近可同哪些人走得近?”
见了,其实你也见到了。
沈昭在心中腹诽,但说出口的话却恭恭敬敬:“他一向与高家兄弟走得近。”
李立雯无奈摇头,罢了,他诸事都憋在心中,少有几个相识,还是自幼长大的玩伴,又岂会同刚回府的瑾儿说这些呢。
一切待见了珩儿,自会知晓,他定不会欺瞒于她。
沈昭拜别母亲和祖母,在房内坐卧不宁,平日一向用膳最积极如她,今日却由夏安提醒才堪堪起身,她都看出小姐今日神思不齐。
自她穿越而来的事,如走马灯般在眼前细细铺开。
从最初谢珩与她不愿共处一室,到那两次或无意或出于救人的肌肤相亲,他有意无意地一步步走向她,若说他今晨醉酒,但诗会前的练字,他无意识间自然地执她的手落笔。
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浮于眼前。
谢珩真的对她...
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春宁站在门外:“小姐,有人在外,说请您出府,有事相邀。”
“几时了?”明明天还亮着,她竟下意识以为是谢珩所派之人。
她起身出府,遥遥望见高义信独自一人徘徊在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