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以宁微笑着:“正因为身体不好,父亲才让我来瞧妹妹的。”
介时,屋内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摔碎了似的。
苏以宁惊讶道:“菀儿妹妹好力气,都病的下不了床,用不了膳,还能砸些瓷器来做消遣。”
丫鬟脸白了一分,被这话里的揶揄堵住。
“让她进来。”
林菀的声音从屋内传来,隔这道门板听不出音色喜怒,但‘让她进来’这四个字丫鬟还是听得清的。
她不敢再拦,极自觉地退开。
或许是因为来了客人,倚月菀内终于燃起烛光,看起来亮堂了许多。
夏日的傍晚天虽然没黑透,即便光靠日光也能勉强视物,但没有烛灯就是显得灰蒙蒙的,阴霾连成一片。
苏以宁绕过门前的梅花屏风,她看见林菀正一身素衣地端坐在茶桌旁,不悦的盯着自己,明明灭灭的烛光下,林菀白净的脸上忽有几分阴郁。
屋内异常干净整洁,地上并没有想象中的瓷器碎片,茶桌上也整齐的摆着两个茶盏。
可苏以宁记得那副茶具是四套茶盏,分别以梅、兰、竹、菊为题,玳瑁釉烧制而成,且每个茶盏都是不一样的纹路图案,若是缺了其中任何一个,这套茶具便就不值钱了。
现在“梅”、“兰”都在桌上,带有菊花纹路的茶盏被林菀握在手中......
那么方才应声而碎的,应该就是“竹”了。
看来林菀真的气的不轻,连往日最宝贵的茶具都砸了。
“你来做什么?”林菀语气不善。
“自然是来看看你。”苏以宁也不恼,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只是这笑落在林菀眼里怎么看怎么刺眼。
偏偏她越是厌烦苏以宁,苏以宁就越是亲热道:“妹妹怎么都不去膳厅了?哥哥和父亲很想你呢。”
林菀被一声“妹妹”给恶心到了,尤其是话中还提到苏禹......
若单说苏护想她,她信,偏偏故意带上苏禹!
苏内上下谁不知苏禹现在已经不搭理她了?自己称病许久,苏禹更是连看都没看,理都不理!
还有那日嬷嬷出事,自己拽着苏禹的衣服,哀求他帮自己说情,叫苏以宁出来对峙......
泪珠一滴滴从脸上滚过,打湿了苏禹的袖口,可苏禹只是沉默着,抽回那衣角,转身离开了。
林菀不死心,冲着决绝的背影大吼道:“为什么连你也要替苏以宁遮掩?”
“我自己的妹妹我了解,她不是那种人。”
“哪种人?那我在你心里就是谎话连篇,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吗?”
沉默了一瞬,苏禹终于说出来心头积攒已久的心事:“小表妹......我知道苏以宁那天没有推你。”
“所以你那天为什么要撒谎?”
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将林菀穿透,林菀双目通红,倔强的瞪着苏禹。
“父亲惦记你身体不适,这些日子一直百般迁就,母亲也待你很好......可你为什么......”他闭上眼,喃喃自语道:“你为什么不懂得满足呢?这件事不会是苏以宁做的,不要再闹了。”
说罢,苏禹转身而去,没有再看林菀一眼,昏暗的廊下独留林菀一人的身影。
自从她第一次将这件事跟苏以宁联想到一起时,就有许多人劝过她。
舅舅,舅母,苏时语......她们都觉着自己想错了,苏以宁不是这样的人。
现在就来一直喜爱她的苏禹也如此。
苏以宁真的就像他们口中所说,心中所想的那样良善吗?
林菀不信,她恨不得将那张虚伪的面皮揭下......若是能让苏以宁原形毕露,让所有人都知道原来苏以宁也有狰狞丑陋的一面。
她想争,苏以宁有的她要,没有的她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