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宿迈步欲走之际,怀中的人皱着眉,很认真地盯着他。
“我们分……”“分手两年了,我知道。”
他笑了,像是某种恶作剧实施成功一般很幼稚的笑,因为他知道连知雨很讨厌被人打断,而断断几分钟内被打断了两次。
连知雨被他秒接的回答打断,本来就不知道如何应对前任,况且自己头还疼着懒得思考太多,微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黎云卿傻了。
他们真的分手了?分手两年了?
这不会是什么小情侣之间play的一环吧?
但是看着连知雨想推开又推不开,周遭气旋相当古怪,蹙着的双眉衬出眼中毫不掩饰的反感和犹豫,好像又不是什么把戏。
“祁……”“愣着干什么,去医院。”
黎云卿刚想出言喝止祁宿的冒犯行为,忽然想起来这么掰扯下去有损无益,后来又想到自己好像应该助攻一下一直在徘徊不前的知己,于是很果决地伸出了手——
“这边请,坐我车去。”
连知雨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微愠的瞳眸闪现出难抑的质问,凌乱长发无助地绞揉在祁宿臂弯里。黎云卿心虚地用指关节刮了刮鼻尖,乐哈哈地领着祁宿一块离开了后场。
「又被卖了。」
他暗自在心底剐了黎云卿千刀万刀。虽说人被卖了,但清白还在,至少他现在把头偏向外侧,抽回了无处可放的双手,交叉置于胸前的样子活像个受气小媳妇。
大概是昨晚淋了雨,又没有好好梳洗就潦草上了床,喝不了酒的体质又醉得彻底,如今真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还得刻意去避免跟某人的接触,盘算着怎么应付怎么脱身,肢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第一次让连知雨有想哭的渴求。
他从来不哭的。习惯了大众口中的“冰山”“哲学家”“有思想深度的人”的评价,披上了洁白无瑕的外衣,再也脱不下。夜深人静的时候人们常常思绪溃散,可他却总是在紧绷自己,睡吧睡吧晚安。
体内恣肆的燃火在无羁蔓延,干涸的泪痕辑录逝去的嘀嗒乐音,那是寒冰消融的幻迹。
“那是祁……祁宿吗……?”
“那肯定是啊不然还能是谁!他刚刚不是才结束演讲吗怎么就出来了……”
“诶诶诶他抱着的不是第一个演讲的教授吗?出什么事了怎么了这是?”
“前面那个是小梨?看上去他们要离开若大了。”
「好吵。头好疼。」
连知雨习惯了人山人海,习惯了聚精会神的无数双眼,习惯了热烈的掌声。但是他不习惯窸窸窣窣的议论和不断的闪光灯,在他眼里这是上不了台面的嘈乱。他享受有序的谛听,却厌恶无章的观看。
互补的另一方,祁宿倒已经习惯了。
“你发烧了,脸好红。”
祁宿小声耳语。
连知雨咬了咬牙,重新攀附上他的脖子,将那张怕生的脸深深湮没在熟悉的柠檬清香里,喧哗的背景如同温床之上的摇篮曲。
“以后不要用这个味道的香水了,幼稚。”
[我真的好喜欢柠檬味的东西啊——为什么?说不来,我觉得这种味道特别单纯,毫无心机也没有什么花哨的内蕴,而我喜欢直白的一切。]
两种声线在祁宿脑中交叠,那个自我保护得很好的人和那个喜欢直白的一切的人原来是同一个人。
怎么会幼稚呢,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