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浴缸中站起来,拿花洒冲洗自己,头发没怎么擦干,一边系浴袍的带子,一边走出了房间。商柘希果然收拾好了行李,人在浴室,如棠放轻脚步来到更衣室,拿起椅背上的大衣。
如棠翻出钱包,听了一会儿浴室的水声,坐在那张椅子上打开钱包夹层。他盯了半天,仿佛才意识到那枚塑封是什么,整个人急剧地打起冷战,好像脸上挨了一巴掌。
商柘希交了女朋友,跟她们约会上床,他早就知道了,哥哥还一直以为瞒得很好。只是如棠第一次亲眼看到商柘希用这种东西。为什么到现在了还瞒着他,是因为不想把心肝宝贝公之于众吗,还是因为那可怜的自尊心。
如棠把钱包放回大衣,不知道怎么走回了房间,他感到一阵眩晕,一定是因为商柘希的房间开着窗,刚才湿着头发吹了风。
他打开吹风机,热风呼呼吹出来,他麻木地吹干头发,脸上热辣辣地疼。
他不想看到他。
如棠在黑暗中躺下,十分钟后,他听到了商柘希的脚步声。如棠认得出来,爸爸的脚步声有一种中年人的沉重,文姐干练又轻快,但哥哥是不一样的。卧室门扭开,如棠背对房门一动不动,走廊温暖的亮光洒在床上。
他不想看到他。
商柘希慢慢走到床前,如棠用力抓紧了枕头,如果商柘希叫醒他,或许他会给他一耳光,厉声骂他是一个骗子。
商柘希停了下来,他俯身,把如棠的被子盖好。
床上的人,像雪山一样安静。
傍晚时分,赵现海陪人吃饭,接到了如棠的电话。如棠一开口,问他在什么地方见面,赵现海受宠若惊,订了酒店发过去。他问如棠,要不要自己开车接他,如棠说:“不用了,谢谢。”
赵现海自认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么多年看过的、吃过的都不算少,有人跟他在一起是为了钱,也有人是为了爱,每个人有自己的目的,但他不知道如棠为了什么。
赵现海点了一根烟,心道,因为寂寞吗。
如棠按时到了,赵现海穿着浴袍,走过去开门。如棠抬头看他,他穿一条杜嘉班纳的裙子,漆黑的长发散落,通身雪白,亭亭而立,赵现海倒怔了一下。
“晚上好。”
“晚上好。”
赵现海吐一口烟,目光仍落在他身上。
如棠仿佛不觉得什么,走进房间环顾,赵现海一边打量他的身材一边倒香槟,如棠站在窗帘下回头又看他,端庄的姿影,仿佛鲛人对月流珠。赵现海说:“不好意思,只有蜜月房了。”
赵现海走近了,递给他香槟。
“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这么美,会让人忘记你的性别。”
“是吗,他们都这么说。”
“你喜欢这样的评价。”
“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
如棠在椅子上坐下,一只手搭在扶手上,另一只手拿着酒杯。他并不是摆脸色,只是不笑的时候,看上去一无所动。
赵现海抬起手里的香烟,意思是,可以吗。
如棠远远看一眼桌上的烟盒,喝一口酒,才轻飘飘说:“你是雇主,你说了算。”
赵现海觉得好笑,原来还是为了钱。他走到椅子前,抬起如棠的下巴,说:“上一次怎么没问我要钱,就走了?”
“人也不总是为了钱。”
“怎么说?”
“你长得像我喜欢的人,如果你年轻十岁,我说不定会爱上你。”
赵现海哈哈大笑,放开他给自己倒酒,说:“他人呢,怎么舍得让你出来接客?”
“他抛弃了我。”
赵现海弯身弹烟灰,微笑说:“你很会编故事——你还没告诉我名字。”
“如棠。”
“如棠。在我面前,你不用装成熟,像个做作的小女孩。”
如棠举着杯子,望着他。
赵现海又点一根烟,眯一眯眼睛,靠在桌子上看他,不,准确来说是看一个接近于完美的幻想。赵现海想知道,他的□□是不是一样洁白如雪,在他的爱抚下,重回那一晚的亢奋与下流。
如棠慢慢一饮而尽,赵现海说:“还要吗?”
如棠站起来,把酒杯随手一扔,清脆的碎裂声,仿佛证明自己不是小女孩。如棠走到赵现海面前,赵现海站直了,扔下烟头,一把搂住了他的腰贴在自己身上,爱怜地说:“小女孩。”
烟雾萦绕中,如棠勾住男人的脖子,抽开他腰间的系带,抬头轻声说:“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