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背沁出冷汗,握剑的手微微发抖,眼前二人眼睛无神,宛如提线木偶般,哪里还有平日半分神采?
闻人浪猛地伸出手在二人眼前晃了晃,凤目瞪得溜圆,惊惶道:“喂!你俩怎么回事?真中邪了不成?可别吓我啊!”
二人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是同时重复了一遍方才那句话。
徐清至薄唇轻启:“你方才怎么没被淹死?”
“……”闻人浪嘴角抽搐,“倒也不必这么恨我吧?”
盛玲珑也木然地开口:“你怎么没被淹死?”
“……”闻人浪还没来得及生气,却发现盛玲珑不是对他说,而是冲着徐清至的,他更震惊了,“你俩没到这种地步吧?”
二人突然同时出手,徐清至潮湿的广袖一甩,一柄水墨折扇“唰”地展开,锋利的折扇边缘在闻人浪还未收回的掌心划出一道血线来。
闻人浪下意识地攥了攥拳头,目瞪口呆:“徐清至,你不在盛玲珑面前装正人君子了吗?怎么当她面就动手打我?”
徐清至置若罔闻,手腕翻转,扇骨间寒光隐现,数枚暗器射出的同时扇面如刀锋般凌厉,直取闻人浪的咽喉。
闻人浪单手捂住脖子仓皇后退,另外一只手抽出藏风剑,剑锋斜挑格挡,却不反击,身形如游鱼般灵活的后撤,嘴里还不忘大喊:“盛玲珑你看见没看见没?!”
话音未落,一道紫色身影倏然切入,剑光如霜,直刺徐清至后脊。徐清至有所察觉,折扇未收,侧身避让间袖中又甩出几枚暗器射向闻人浪。
闻人浪咧开的嘴角合拢,他抬剑“铛铛”几声将暗器格挡下来,随后几个弹跳后翻身跃至神像膝上,挑眉道:“盛玲珑,你终于舍得杀了徐清至给你爹报仇了吗?”
盛玲珑的眼中只有那道白色的身影,他的扇子只用来抵挡,却没有朝她出手。
盛玲珑一字一句道:“我要杀了你。”
洞窟中,剑光如虹,两道身影交错闪动。衣袂翻飞间带起冷冽的风,袖袍猎猎作响。
盛玲珑手中长剑一振,剑尖直刺,招式凌厉,直逼徐清至面门。
徐清至神色未变,浅色的眸子里透着琉璃似的光,他手中折扇展开,染着水墨青山的扇面如盾牌一般,格挡开剑锋。剑扇相击,蹦出几点火星,在他清俊的眉眼前闪烁。
闻人浪在高处观战,他诧异道:“徐清至你有两下子啊,我以为你在盛玲珑手下过不了三招呢。”
盛玲珑和徐清至一样,神情都有种古怪的冷静,她剑势一转,改刺为削,剑刃贴着扇骨划过,发出一阵刺耳的尖锐响声,同时脚尖轻点,凌空翻起,一脚踹向徐清至的胸口。
徐清至疾步后撤,手腕轻转,折扇如蝶翼般灵巧,尽力化解每一次剑招,他步伐沉稳却格外轻盈,白衣翩翩,身形微转间,避开盛玲珑的攻击,却始终没有出手反击。
闻人浪看花了眼,急道:“盛玲珑你没睡醒吗?怎么招式软绵绵的?都数十招过去了连徐清至一根头发丝都没有削下来?”
他转而又狐疑地看向徐清至,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还是说你徐清至这几年背着人偷摸习武了啊?”
白紫两道身影纠缠不休,洞中只余剑锋呼啸,剑光扇影间,盛玲珑愈攻愈急,徐清至却始终防守的滴水不漏,甚至还有余力往神像膝上站着的闻人浪射去了几枚暗器。
藏风剑在闻人浪手心中旋转,将暗器尽数击落,他观看了好一会,忽然恍然大悟道:“我说你怎么在盛玲珑手下能躲这么多招,原来是用了徐掌教的‘逐风步’啊。哎对了,徐清至,你跟徐掌教是何关系啊?你怎么会逐风步?”
闻人浪思索片刻,猛地一拳砸到掌心,惊道:“你该不会和柳剑纯一样,是潜入无相门偷学的吧?!也不对啊,你俩都姓徐,咦,该不会是亲戚?”
盛玲珑剑势骤变,长剑忽然化作数道残影,剑剑直击徐清至要害。剑锋一颤,霎那间寒光四溢,带着凛冽的杀意,剑尖所至,隐有霜气凝结。
无梦剑诀第八式——寒星坠月。
闻人浪本来还在看好戏,结果一看她这架势,立马站不住了,脸色大变,他急急跃下拔出藏风剑喝道:“盛玲珑你来真的?当真要杀徐清至么?”
盛玲珑的眼神和神情中没有流露出恨意,能让他感觉出异样的只有那双眼睛,里面没有任何情绪,什么愤怒与怨恨全都没有,就好像蒙了一层化不开的雾一般,让人什么也看不到。
闻人浪心头一凛,再看徐清至,那张俊美的面庞同样一片平静,神情无波无澜,面对心爱之人对自己使出的杀招,竟连一丝痛苦绝望都没有。
闻人浪握紧手中剑柄,冷汗涔涔,他厉喝道:“徐清至你闪一边去!你挡不住的!”
徐清至不予理会,白衣翩然跃起,折扇在身前划出一道银光。
盛玲珑没有停止自己的剑招,那招寒星坠月一出,寒芒暴涨,宛如夜空中骤然坠落的星辰,耀眼夺目,凌厉剑气在洞窟内激荡开来,让人难以招架。
闻人浪额角青筋暴起,声音几乎撕裂:“盛玲珑你疯了吧!在这种密闭的洞穴里用这种杀招,是想我们都死在这儿吗?!”
就在这一瞬,“轰隆”巨响后,整个洞窟都在剧烈震动,钟乳石纷纷坠落,神像轰然倒塌,乱石飞溅,震耳欲聋的轰隆声中,闻人浪只来得抱头滚到一旁。
徐清至足尖轻点,在神像膝上跃至高空,躲避着砸下来的石块,而此时这个小洞窟已全然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