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一个准话,维吉尔才能逃离那个房间出去透口气,他战战兢兢地表示自己要出去拿药,被那双含着笑意的宝石绿双眸看了好久,才得到准许。
他长舒一口气,赶忙往外走去。
门板被人轻轻合上。
房间里只剩下一站一坐两个人,塔拉莎一手撑头倚在沙发上,侍卫长在她背后站得笔直,一动不动,好似一尊矗立在此的雕像。
塔拉莎眼珠转了转,举起手放在唇边。
要不是嗓子有些难受,她可不会喝这的破茶,一股子霉味!
即使没有说一句话,洛厄尔也能准确领会到她的意思,他动作迅速地挪到她跟前,重新拿起一只精致的瓷杯倒好清水,屈起腿右半跪下来,低着头将茶杯举到她一伸手就能刚好够到的位置。
塔拉莎倚在沙发扶手上,没有去接那杯清水。
只伸出一根纤细白皙的手指抵在杯底,微微用力,将那只杯子往上托。
那手指精美仿若城堡藏馆里最宝贵的艺术品,指腹柔软细嫩,贴着洁白无瑕的杯底,洛厄尔恍惚之间觉得,手上这个价值千金、金贵无比的瓷杯比不上一根手指。
洛厄尔不敢再想,紧闭双眼的同时又顺着她的力道将杯子往上移。
他的手臂不断伸直,衣袖的褶皱被舒展的肢体撑开来。
瓷杯被移到她的嘴边。
塔拉莎放下支撑头部的手,探过头去,就着他的手漱口。
在嘴唇碰到杯壁的一瞬间,原本平静的茶面突然泛起波澜,她撩起眼皮看着身下的人,扫过他紧闭的双眼,目光触及他紧绷的双臂还有太阳穴上纵横的青筋。
她面色不动,淡定地漱完口,又重新倚在扶手上。
她垂下眸,自上而下地俯视跪在地上的人。
地上的人一身侍卫长制服,衬得他身材更加笔挺,这个在外人面前威严不苟言笑的人此时半跪在地上,双手端茶亲自服侍她漱口。
目光掠过他支撑的左腿,她笑起来,黑色缎面高跟皮鞋毫无预兆地踩向他的左脚,原先被擦得锃亮的皮鞋上面瞬间多了一个灰扑扑的鞋印。
洛厄尔不愧是跟在她身边多年,立马意识到是他的跪姿不对,他上半身不动,将被踩的发麻的左腿往后撤,不过几秒,从刚刚的单膝下跪变成更加规矩、臣服姿态更浓的双膝跪地。
塔拉莎漫不经心地说:“洛厄尔,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让你跪么。”
她嘴上说着,脚却一点都没有往回收的意思。
踩不到他的皮鞋,她一脚踩向他的膝盖,力道不重,只是会在漆黑的裤子的上留下她的鞋印。
这样的力道,在往常对洛厄尔来说连小猫挠痒痒都算不上,此时却让他全身肌肉绷紧,整个人变成一条被拉到极致的琴弦,随着她时轻时重的力道而震颤不已。
洛厄尔强行绷着,不让自己在小姐面前失态,声音都中带着几分隐忍:“小姐让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小姐有命令,我只需要听从。”
塔拉莎眉梢微动:“喔——那我要是让你去死呢?”
听到这句话,洛厄尔在即将崩溃的理智里抬起头来,声音沙哑又坚定:“当然,只要是您下的命令,我就会无条件的遵从。”
膝上的力道不断加重,他却感觉不到痛感,不断崩坏的理智又在告诉他什么,他抑制住脸上的表情,怕小姐从他的脸上察觉出什么,只能慌乱地低下头,刚好与小姐眼中一闪而逝的冷光擦肩而过。
塔拉莎眉眼弯弯,眼底却全无笑意:“是吗?”
“是的塔拉莎小姐。您是我的主人,您对我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你下达的命令我会倾尽全力去完成,您想要完成的心愿我都会去帮您达成,这是在我决定跟随您的时候就发过毒誓的,我将做您手中的宝剑,永远忠诚于您。”
塔拉莎嘴角更弯,笑得更加纯洁无辜,脚上的力道却不断加重。
她侧过脸轻笑一声,转头下令:“把杯子放下来,抬起头。”
洛厄尔转身将杯子放好,在他转身抬头的一瞬间,一股凌厉的掌风袭来,将他打得偏过头去,脸颊瞬时高高肿起,白皙的肤色衬得那指痕更加明显。
还不等他品味脸上火辣辣的痛感,下一巴掌紧跟其后,以更重的力道、更快的速度打在相同的地方,位置准确地只在脸上留下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两巴掌又快又准又狠,他的唇角被打裂,渗出点点血迹。
但洛厄尔片刻不敢耽搁,连回味停顿都不敢,立刻将脸摆回原先的位置,甚至为了方便她再打,他还将脸凑得更近。
眼睛还忍不住瞟向她白皙的掌心,因为打他而变得红肿,他下意识皱起眉,小姐的掌心娇嫩,平时稍微撞一下都会泛红,更何况连着两下打他的脸,掌心红得像是要滴血,看上去比他的脸还要疼。
他垂下头,想着:下次要准备一把称手的工具,可不能再弄疼小姐的手了。
此时他的注意力全然被那处红痕吸引,全然忘了思考小姐为什么要打他。
塔拉莎处在上方,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看出他一点都没有要悔过的意思,心里冷笑。
她抬起那只踩在他膝盖上的脚,猛地踹在他的胸口将他往后踢去。
洛厄尔猝不及防,上半身往后倒,匆匆抓住一旁的茶几腿才不至于头朝下往后摔在地上,刚把握好平衡,他立刻重新跪好。
那记猛踹用了极大的力道,他没缓过来,跪在地上低低咳嗽了几声。
塔拉莎闻声抬眼看去,面上却依旧笑盈盈的:“清醒了?”
洛厄尔不敢说话,也不敢不回应,只敢低着头点头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