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原本在她脸侧轻柔抚摸的手在此刻毫不留情,原本白皙的脸登时红了一片。
丽塔怔愣在原地,思绪和心窍同时回笼,背后冷汗直出。
骤然的清醒让她猛然低头,不再敢直视小姐的眼睛。
可塔拉莎怎么可能让她如愿,她垂眸看着丽塔紧紧绞在一起的手指,冷哼一声,两根手指钳住她的下颌将其往上抬,将那张脸完整地暴露在空气里。
她微微倾身,俯首注视那不断逃避躲闪的视线。
那两根看起来脆弱的手指此时却将丽塔的脸牢牢把着。
丽塔不敢加大动作摆脱小姐的钳制惹她生气,又不想用自己那红肿丑陋不堪的脸面对她,权衡之下,费尽全力扭出一个十分诡异的姿势,将完好的那半张脸朝着小姐。
但小姐很明显不是很满意这个姿势,眉头微皱,手上加了些力气,强硬地使其正脸对着自己。
塔拉莎将她抓过来固定住,绿眸紧锁住她的眼。
脸上笑意早已消失不见,蛊惑的味道荡然无存。
她眼角如霜,每一道目光都好像沾着寒气,化成利刃直直割向丽塔。
吐出来的话也寒凉如冰:“你说你去杀梅里特?就凭你一个人?谁给你的信心?”
丽塔那原本飘忽不定的视线陡然成型,原本的想法和冲动再一次打败理智占据高峰,她定定地看着塔拉莎:“小姐,如果我成功了,我们的计划就一定会顺利进行,只要我挑准合适的时机肯定也能搏一搏,到时候场面必然混乱,小姐到时候只需撇下我动用原计划,发动庄园外的士兵和巡逻队,扣押庄园内的一干贵族,我们的计划就成功了!”
听到这,塔拉莎眉心不住地跳,被气得不轻。
她闭了闭眼睛,好不容易按捺下再甩一巴掌的冲动,手指却忍不住用力。
“呵,蠢货,你是被查尔斯传染了蠢病吗?梅里特这么容易上钩吗?倘若他真的被你这个计划杀死,那我可要怀疑他身份的真实性了。一个凭一己之力瓦解艾德里安家族的人能是这种货色吗?但凡你动脑筋好好想一想就不会提出这种想法。”
“我昨晚就说过,留着他还有用,而你呢,不仅将我的话当成耳旁风,还自作主张,自不量力,就这么赶着去送死吗?”
塔拉莎面色冰冷,将丽塔的脸往旁边一扔。
徒留丽塔捂着脸跪坐在地上。
“好好看看你自己。”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将窗帘一把拉开。黑暗的物资骤然被拉开一道豁口,刺目的阳光倾洒进来,照亮内部的每一个活物,将丽塔刺得睁不开眼。
塔拉莎站在窗前,打开折扇遮挡刺眼的光亮,透过缝隙望着外面一片阳光明媚。
昨晚她就发现了丽塔的慌乱和着急,本来以为她会自己镇定下来,直到刚刚她看到丽塔与治安官的对视——充满血腥和杀气的眼神,即便转瞬即逝,也被她精准捕捉到。
她一边想,一边用手指在扇柄上有规律地点着。
确定丽塔已经适应这个光线,她缓缓转过身,背着光俯视跪伏在地上的丽塔。
她的语气陡然柔和下来,仿若冰山消融后的初春。
塔拉莎踩着厚实的地毯来到丽塔身前,弯腰伸手摸过她的脸颊,将其往上托。
丽塔乖巧地任她摆弄。
背光的缘故让她看不清小姐的脸,随着距离的缩短,她被那抹绿意攥住全部心神,那双静谧澄澈的眼眸此时格外专注,清亮的瞳孔只倒映出她一个人的身影。
她喃喃道:“是我的错,小姐。”
塔拉莎勾唇一笑,满意地拍拍她的脸颊,清亮的声音让人如沐春风,又带着些许的蛊惑意味:“这才对嘛,不愧是我最信任的人。”
话音刚落,她脸上神情又是一变,抬手轻轻抚过她被打而红肿的脸,面露心疼:“还疼吗?我打得重吗?”
“不疼的,小姐,本来就是我有错在先,是我的失职,怎么能让小姐愧疚呢。”
丽塔慌忙摇头,为了证明真实性,还伸手扯了扯自己肿胀的脸皮。
演戏总会露出破绽。
更何况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演员。
嘴角的笑因疼痛显得牵强,眼周神经也时不时抽搐。
塔拉莎将一切尽收眼底,在她脸处摩挲几下然后放开,后退一步坐在小沙发上,端起一早倒好的红茶。
茶汤清亮,清晰地映出她的脸,将她嘴角的弧度照得一清二楚。
有些错误就应该被扼杀在摇篮里,倘若今天的惩罚敷衍了事,之后只会烦不胜烦。
她抿了一口:“下次不要再冲动行事,要好好听我的话,知道么。”
丽塔已经站起来立在她身旁,低垂着头。
塔拉莎斜眼看一她,将茶杯放下,倚在扶手上,淡淡开口:“刚刚和梅里特已经交过一次手,他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他将我的示弱拒之门外,倘若我有一点逃避的嫌疑,他对我的怀疑只会不断增加。”
丽塔有些犹豫,还是问出口:“那,他会站在我们的对立面吗?毕竟他是王室的人,不可能完全结盟。”
塔拉莎一挑眉:“谁说要和他结盟了?我们只是庄园女眷,这种查案的事项自然要给专业的人来做不是吗?他身为治安官,查清案件不是他应该做的吗?”
丽塔正想说什么,门外的脚步声吸引她的注意,面色骤然紧绷起来。
门外响起敲门铃。
塔拉莎突然无声地笑起来,睨了一眼丽塔:“你瞧?来查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