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贴心地将地图展开,放在沙发前的小桌子上,侍从紧跟着递上笔。
塔拉莎用手帕擦干净泪珠,温顺地垂着眼,将每一处密道标得明明白白,为了打消疑虑,她画完将地图递给站在一旁的侍卫长让他检查有无遗漏。
“治安官阁下,这些就是我知道的密道,其它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塔拉莎揉着太阳穴,苍白的脸上带着疲惫。
一旁的查尔斯抓住机会见缝插针,继续告发:“你当然不是很清楚,因为你就是杀害公爵大人的凶手。”
“查尔斯先生,您到现在还认为我是杀人凶手吗?”塔拉莎声音颤抖。
查尔斯厉声说道:“当然,除了你还能是谁?塔拉莎小姐,您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解释一下,是不知道怎么辩驳吗?”
“趁着治安官大人在现场,您大可以说出你的冤屈,说说为什么凶手不杀你只杀公爵大人,说说房子里除了你没有任何人进出,公爵大人却离奇死亡,还有这把匕首的来历!治安官先生,希望您能好好审问她,她一定知道凶手在何处!”查尔斯步步逼近,却又突然停下。
一把冒着寒光的银质长剑抵在他喉前。
塔拉莎的目光顺着长剑划过握着它的那只带着白手套的修长手指,眼中浮现一丝诧异又骤然消失。
她好像低估他的正义感了。
“一切事情等到明天再说,这里不是你的一言堂,塔拉莎小姐还不是嫌犯,没有人能对她刑讯逼供,更何况是你——塔拉莎小姐的家仆。”梅里特手腕轻转,将佩剑挂回腰间,“请各位今晚稍作休整,明日我会一一询问各位,请各位回去好好回想,我们将会进行一次案件重演,请各位做好准备。”
他转身面朝各位贵族,嗓音冰凉入骨:“为了表示对布莱克公爵的尊敬和惋惜,这场案件重演将会推迟到三日之后,在此期间,各位一定要好好回想今日的所言所行,希望到时候除了布莱克公爵不能到场,各位都可以按时出席。”
那没出席的去哪里了?和布莱克公爵做伴吗?
众人听了这个并不好笑的冷笑话,汗毛竖起一大片,冷汗直出。
不等他们回味太久,一群黑压压的侍卫站在他们跟前,近乎是押着他们走出去。
塔拉莎被一个侍女搀扶着往房间走,走到门口时,她侧头看了他一眼又飞快收回,和一旁的黛西撞个正着。
她被侍女扶着往外走,眼前却还是那人微微向下的嘴角。
一张侧脸,大半被面具遮挡,唇线绷直,甚至有些往下撇。
她早已将察言观色这项技能学习得炉火纯青,这项技能已然成为习惯,所有她总是会下意识地观察周围人的微表情,并将此人的情绪猜得八九不离十,只要她想,她可以注意到每个人的情绪变化并作出对策。
塔拉莎垂下眼帘,眼中思绪万千,那人似乎是有些生气。
难道是因为没有人回应他那句冷笑话么?
一直走到房间门口,她的贴身侍女丽塔已经守候在门口多时,塔拉莎挥退扶着她的侍女,顺势歪在丽塔身上。
房间里面没有点燃烛台,漆黑一片,窗帘拉着,连一分月光都无法透进来。
塔拉莎却像是早已习惯一样,推开侍女,熟练地走到梳妆镜前坐好。
镜子里浮现出她的影子,由于光线昏暗,将人照得只剩黑乎乎的一团,看不出具体的样子。
她却混不在意,对着漆黑的镜子将头上的绿宝石发卡取下扔在桌上,取过丽塔递来的冰袋敷在眼睛上。
丽塔则拿起梳子打理头发。
那头浓密的黑色长卷发没了束缚,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堆在肩头,衬着塔拉莎更像展示台里美丽的洋娃娃。
“小姐,治安官突然来这,那我们之前的计划······”
塔拉莎一只手按着冰袋,另一只手竖起食指放在嘴边,丽塔没说出的半句话被堵在喉咙里。
“什么计划?正义正直的治安官帮助我查找杀人凶手,这不就是我们想要的吗?”塔拉莎放下手,歪着头看向镜子里她的倒影。
丽塔低着头,没看见塔拉莎的眼神,声音焦急:“可他毕竟是王室的人,我怕他会对您不利。艾德里安家族的事情您也听过,自然知道他的手段······”
“嘘——抬头,丽塔。”镜子上映出一对璀璨的绿色瞳孔,穿过透亮的镜面直击丽塔的恐惧,“至少在抓捕凶手这个阶段,他不会成为我们的绊脚石。”
丽塔在她的注视下莫名平静下来:“那,之后呢?”
塔拉莎漫不经心地捡起那枚发卡放在眼前观赏,宝石在她白皙如玉的手指留下晶莹的绿光,白绿交相掩映,她手腕微动,华光一闪,名贵的发卡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之后?那可要问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