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师气的不行:“我就问你,月神让你死,你会去死吗?月神若让卑囚国亡,你会让卑囚国亡吗?你就没有一点自己的判断吗?还是因为这次只是要你牺牲女儿而不是牺牲你自己呢!”
国主哭丧着脸道:“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只求国泰民安,不能叫祖祖辈辈的心血毁在我手里啊!”
相师赶紧打断道:“哎行了!你到底遇见了什么?公主在哪里?”
国主失神道:“那卷轴是假的,我被骗了。”
相师道:“我知道!你第一次给我看卷轴的时候,我就说是假的了!那个时候已经告诉过你了!”
国主哽咽道:“王后是来路不明的妖孽,自然公主也不能留,只能献祭掉——”
相师愕然:“献祭?!”
国主已经宛如一只提线木偶,眼神空洞,喃喃说道:“那也是为了卑囚国的平安,如果有公主,就没有卑囚国了,要卑囚国继续存续下去,就不能有公主了!”
太荒唐了!太荒唐了!真正为了卑囚国平安的在不分昼夜、不为名利地来回奔波,而什么都没做的却在暗地欺世盗名,搅弄人心!
相师无奈,只一掌放在了卑囚国国主的头顶上,然后紧紧按住。
随着场景变化,他顿见了一片幽蓝如海的夜空。此时,国主正躺在金床玉榻之上休憩,帷帐曳地,随着夜风依依摆动,只见顶上有一黑玉盘似的圆洞,抬眸正好能望到天穹。玲珑月色恰如白沙,细细密密地漏洒床前。
此处正是以能见夜光为名的国主寝殿——夜光殿。
天穹中一道耀眼的金光闪过,一个绰约飘逸的人影出现在眼前,虽然看不清楚,但能感觉此人来历不凡。果然,那人一开口便自称是月中神明。
又是轻言慢语的一通巧言蛊惑,他说到卷轴之事、提到相师、又叹气说公主诞生与难民之乱脱不开干系。
国主似乎早已被难民的事情弄得日夜焦虑,如此一番说明,不亚于落井之人见到绳子,哪管那是绳子还是毒蛇,只顾着按他所说的照着做,没有半点的思考能力了。
那貌似有仙人之姿的月中神明贴心至极,对卑囚国也十分了解,提出趁着秋猎的机会,将公主控制住,方便今后献祭。另外再为自己塑一座金身,以换取卑囚国的平安。
国主没有很快的同意,怎奈那月中神明恩威并施,斥责他不敬神明,又说他枉费自己一片心血,自己保护卑囚国上千年,难道还会害了卑囚国,砸了自己的道场不成?
害怕、惊喜、震惊、恐惧,国主心情千回百转,扶摇而上又重重砸地,在接二连三的恫吓下,他终于忍不住掩面哭泣,已然动摇。
默然片刻,国主回话道:“就不能献祭小王?小王年岁已高,而我儿正值青春,相处这么久,我知她并非妖孽,我死了也能放心将卑囚国托付在她的手里。”
月中神明浅浅微笑,道了声:“解铃还须系铃人。”
温言软语堵死了国主所有的路。原来国主宁愿献祭自己,不愿意献祭自己的女儿,面对神明之言,他心中温情尚存,可正是这温情才让人难办。
相师拿开了自己的手,默默地攥起拳头,定定对国主道:“从今天起,你唤我必应,若那月中神明再难为你,再难为卑囚国,一旦他现身,我定会追他到天涯海角,杀得他片甲不留,你可明白了?!”
国主瞳孔缩进到了最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在他心中,相师此语无非是在对神明宣战,而且还出言保他和卑囚国,如果此人不是法力高强、本事通天的大能的话,那肯定就是个病得不轻的憨傻子!
相师道:“听懂了吗?卑囚国也不是国主你一个人的卑囚国,谁要敢对卑囚国不利,对这里的百姓不利,我是绝对会出手的!”
国主靠在树干上,既想脱离相师的掌控,又仍怀着希望,他满目茫然道:“我到底,到底该相信谁啊?”
卫兵和侍从官们听到了种种动静后终于寻到了此处。
“啊~面具妖人!果然是你,果然是你带走了国主,识相的赶紧将国主放了!”
这句话只是平平无奇的威胁,相师尚能无动于衷。只不过等他听到下一句话的时候,顿时就坐不住了!
“国主,我们抓到了前城防长官乐猰!听候您的发落!”
这是在干什么干什么啊!这人怎么又跟来了。
相师明明记得自己说了出了什么事情让乐猰别管他自己走了就行了。可这人虽然听得懂他的话,但每每都不听劝告,每每都要——粘着他似的。
他其实对乐猰并不了解,只当乐猰是个苟活于凡界的孤魂野鬼,不知道吃了谁的魂魄,又和别人混为一体。相师根本不知道他的本事、他的目的、更从没考虑过他的所思所想,只当是个跟随者。毕竟往昔里,他的跟随者并不在少数。
虽然都时移世易,人走茶凉了。就在此时,天空中开始飘起了绵绵秋雨,一股凉意席卷而来,引得一些卫兵和侍从抖索了下身子。
卫兵道:“国主,非禁卫兵不得无召在宫城内行走,违者是死罪!这可怎么办呢!”
缩在后面的侍从官道:“哎呀,不是听说是乐猰主动领了捉拿面具妖人的命令吗?但是一直没捉到,今天又是怎么回事儿呢?”
“唔!难道他们是一伙儿的!”
乐猰正被几个全副武装的禁卫兵所架住,挂在脖颈间的骨哨正在晃动,发出微光,雨水顺着他的额间留下,终于显得有些狼狈了。
相师猛地想起那克制住唱咒声的声音源自何处了!是乐猰吹出骨哨的声音扰乱了头陀的唱咒声,才没让虫潮涌出。
相师冷声道:“把他放了。”
此言正中众人下怀,侍从官们窃窃私语道:“好哇这二人不会是有所勾结吧!”
相师道:“我有办法救卑囚国,告诉我公主的位置,把乐猰给放了!”
国主无力抬手,指了指御琼园中的那棵大桂树,不忍睁眼:“在那在那!就是那棵树下!”
相师道:“一起去,我不放心你!”
国主愕然的看着相师,明明他才是那个闯入宫城的不速之客。
相师哼了一声,解释道:“怕你一会儿又被谁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