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康妮打了个不太响的响指,有点小小的得意,然后在回到教室后,非常“不经意”间掏出自己那张挂着“进步之星”横幅的照片,在季瑞面前晃悠。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帅。”她比了个八字的手势在自己的下巴上,显得很俏皮。
季瑞一边看着她,一边慢慢收书包,为的就是能多跟诸葛康妮再多说两句话。
“厉害,帅。”
“可惜啊,可惜我这个排名,下次我们可能就不一定会分到同一排位置当同桌了。”
诸葛康妮咂咂舌,明明听上去不仅不觉得可惜,甚至很嚣张得意。
一语成谶。
没过多久这件事情就真的发生了,但并不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他们在初二下学期过后,就真的再也没有坐过同桌了。
......
“康妮,你在哭吗?”
岸边有海鸥停驻,诸葛康妮躺在草丛中突然没了力气,好像是被什么奇怪的虫子咬了。
头很晕,被咬的地方瞬间肿了一片,抓出了血,季瑞忙不迭将她抱到海边冲洗创口。
可是诸葛康妮在这个时候却好像忘记了自己身处海岛。
她的手腕上绑着那根用鱼线编扎的花绳,嘴里念叨的都是些古怪的话。
“因式分解写错了要罚抄,做错一道题要打手心一百下,上初一那个时候我一份一百道题的试卷做错了将近一半,真吓人。”
季瑞抱住她,笑了。
“你在哪?还记得吗,我们在绝迹岛,今天早晨没捕到鱼,吃的是海带和野果。”
她躺下了,平躺在沙滩上。
那处被毒蚊子叮咬的创口很快瘪下来,但还是很痒,一边痒一遍泛着疼。
“康妮,起床了,要去上学了!”
父母在家里分别喊了诸葛康妮两次,她都不愿意起床,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到了女儿的卧室,将她从床上拖拽起来,强逼着她在痛经痛得快要晕厥的情况之下,抓紧时间到学校补数学课。
今天是周末
共计八节数学课。
她还是迟到了,班主任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给她,默默了盯了她几眼,就摆摆手让她进班。
来到班里,打开试卷,她听到耳边有数学老师的声音悠悠传过来。王老师在她的身边站定。
还好,找的人不是她。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
朝着老班的方向看过去,很明显他在说班级里一个叫做孙健的同学。
“你上个课,眼睛跟做贼似的瞟过来瞟过去,你不认真听课你想干什么?你以后能做什么?我看你瞟来瞟去的,是不是想和你爸一样,以后做出租车司机啊?”
“不认真学习,你以后你就跟你爸一样做出租车司机。”
话里话外都充斥着对学生家长这份职业的鄙视和对自己这份教师职业的优越感。
诸葛康妮这个时候觉得自己不只是生理痛,还有神经,感觉太阳穴一抽一抽的。
闷燥得很。
因为自己的爸爸也被讲,是差点要跪在班主任的面前。
她感到无比窒息。
再朝前看,季瑞已经坐到了教室的第三排。
他们早就在一些微不可察的时期,产生了天差地别的变化。季瑞是最早开始意识到,学习很重要。
而康妮总是后知后觉。
那一回,她是进步之星,但季瑞已经是学习标兵。
即使是考到了班级的第二十九名,也只是暂时的,第二个月月考,她就又重新回到了三十五名的队列。
就算是这样的成绩,这样的排名,也不至于和现在这个将近五十名的男同学坐在一起。
因为她清楚地记得,那一次分座位,明明轮到了她进去选座位,却偏偏被老师拉到了一旁站着,眼睁睁看着比自己成绩排名更低的学生先进去选座。
最后她才被放进来。
所以她只能和一个班级里最顽劣的男孩子坐在一起。
下课的时候,她会被扯肩带。
甚至有时候正在上英语课的时候,这个男生也会朝着她开黄腔,今天也还是一样。
“诶,你有没有感觉自己很胖啊?”
诸葛康妮被旁边人突如其来的询问搞得莫名其妙,完全被问愣住了:“什么?”
她只有九十斤不到。
“我说......”这个男孩子的声音放得更大,“你有没有感觉到自己挺胖的?”
诸葛康妮感受到了非常不妙的审视的目光。
她不再说话了,将视野锁定到前排的季瑞身上,渴盼他能够像以前一样心领神会地转过身,看到她。
知道她现在的很不好的处境。
见诸葛康妮不说话,这个黑皮小个子男孩开始嘀嘀咕咕地讲一些难堪的话。
前后排的人都听到了。
“傻*,没感觉到自己的胸脯变胖了吗?真的好胖,发育得真好。”
“诶,你知道,白带是做什么用的吗?怎么不讲话,我问你话呢?你知道那个是干什么用的吗?”
有的人笑,有的人沉默。
但是季瑞太远了,他听不到。
诸葛康妮更伤心了,感觉到十分的无助,也不敢哭,不敢发脾气,觉得自己现在身在伽罗地狱。
“康妮,别哭了,你是不是在想初中的事情,你要不要和我说说,我一直都在。”
季瑞将诸葛康妮抱起来,清理了下她身上的砂砾,耐心地说,“海岛只是暂时的,昨天我有新发现,在后边的篮球场的尽头,手机昨天偶然有了信号。”
“我在想,那个时候被男生欺负的事情,我觉得自己很懦弱,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告诉老师。”
“不是你的错。”
季瑞揉揉她的脑袋。
“一个很内向的小姑娘,被安排到和一个班级里最调皮的男孩子的旁边做同桌,你认为班主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吗?说了也没用的。”
“其实吧。”
季瑞笑得挺阳光,正在为她揭晓一个了不得的谜底,
“你以为这事儿我不知道吗?课下有找他打过架,我打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