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余者则乱了阵脚,才发觉脚下腾起重重紫雾。
毒雾攀上脖颈,堵塞口鼻,蒙乱眸光,未须臾,相继昏去。
剩下三人则搜刮珍贵之物。
“啊啊啊啊!你放我下来!”
全部弟子都倒下了,李长江还在坚持不懈地晃着那弟子。
“....少主,你可以自己下去。”被晃得快干呕的弟子终于说出一句话。
“什么?!你你难不成是玄武宗的弟子??”李长江闻言,一看那眼熟的宗袍,人都懵了,难不成自己方才在树上和别人谋划自家人?
弟子见周遭的人全没了,未生慌乱,淡定看着少主,“在下玄武宗宗主的亲传弟子,丹鹤。”
“???我爹还有亲传弟子??”
“少主近年来不常在宗,自然不清楚宗内事。此次秘境,掌门大人不放心,派我保护你,眼下来迟了,抱歉。”
李长江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丹鹤星眸淡漠,便随口解释道:“我骗他们用罗盘寻你,没想到你碰巧与这些人在一起。”
丹鹤见人仍愣,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想着也罢,就当保护个残疾人吧。
他颠了颠怀里的李长江,让李长江不那么容易掉下去,“少主躺好了...”
话音未落,倒在地上的麻子脸忽地动了动,暗中唇齿紧咬,悄无声息地召出一支信号烟花。
“不好!”
眼尖的缪柟刚甩出银针,那信号烟花却早已飞出,伴随声响,绽放于高空之上!
信号烟花是宗派弟子的传讯法器之一,为夺奇珍异宝,召集同门,一齐追击。
贺温看到这场景,也不禁皱起眉头:“得尽快离开了。”
众人见丹鹤,皆持警惕。李长江见状,心知目前未确定缪柟的状况,还不能离开他们。
这时,缪禹玎看了眼丹鹤,神色冷凛,依旧道:“你就不怕他诱骗李长江?”
贺温挑眉笑了笑:“看面相啊,玎兄,你看这俩人有一点心眼吗?”
解浮附和:“对啊对啊,看起来傻傻的。”
缪柟抱臂,扫了眼丹鹤,无所谓道:“算了,多一个带李长江的人也算让我们卸下负担。”
下一刻,一阵箭雨袭过众人身侧,破风声中夹杂着狠厉。
丹鹤眉宇紧皱,低声与李长江说道:“少主,我们得走了,你要我跟着他们吗?”
李长江用力点头。丹鹤轻功跃起,抱着人,轻盈奔去,跟上已然逃离的几人。
途中,缪柟神色凝重,侧眸望了眼四周,道:“这个方向不对...”
缪柟参加过几次莱山秘境,对于大部分地形是有所了解的。
现在,若再往北,便有一处万丈悬崖等着他们。
里头栖居诸多妖魔鬼怪,如有不慎,那便是有进无出了。
缪禹玎迎风拂袖,散出一阵毒雾,使得追来弟子只得后避,“他们想把我们逼到绝路。”
贺温长眉蹙起,回首一望,人多如麻,“不止,还想分开我们。”
解浮腋下夹着黑脸的钟风,摆着臂,疯狂跑路,“什么?!这么歹毒!”
一边,李长江扒住丹鹤衣襟,问道:“你修为如何?”
丹鹤:“化神巅峰。”
“什么?!”李长江震惊一瞬,自己爹居然挖到这么牛的徒弟,还让他当自己保镖?
“现在被秘境压制到化神初期。”丹鹤补充道。
李长江思来想去,对贺温他们道:“那个!嘶...叫什么?算了,和尚!他的修为处于化神末期,应该能与你们杀出一条路。”
贺温瞟了眼那小白脸,颇为讶异,“那成啊,我们...等等!小心!”
一梭剑光伴风杀来,无情刺进解浮肩胛!
“呃!”
解浮踉跄一下,血染宗袍,剧痛难忍,步伐慢下,让那群弟子寻到机会!
“用缚仙绳捆住他!别让他跑了!”
千钧一发之际,自不远处飞来几刹冷光,接连靛影执剑来,趁乱一把拽人往回撤去。
“拦住那几个!我们去追他们!”
贺温见缪禹玎将人捞回,便接过手,道谢一声,“我们先在此分散,届时再聚。”
缪柟皱起眉,掏出几瓶药扔给贺温,“用着,别死了。”
贺温挥手一接,朗笑一声,“多谢多谢!以后来归佛门,我给你们开个后门!”
“啰嗦,快走!”缪柟说完,便与缪禹玎往另一个方向跑去了。
丹鹤观势,决意跟着贺温几人离去。
李长江一惊:“你往哪儿跑?我不是说跟着缪柟吗!”
丹鹤淡淡:“我的任务只是保护你,他人死活与我无关。”
“你!怎么这么叛逆啊?!”
“跟着他,你不会受伤。”丹鹤往后瞥去,好心解释:“他们看出二人修为高深,不好追捕,便欲以阵法暂时封锁其修为。”
“!那你快回去!他们这样真的会有危险的!”
丹鹤沉默,回想起李懿的话,思忖片刻,才道:“不去,他们至少不会死。”
缪柟避过袭击,抽剑抵御追击弟子。
“师兄,眼下该如何是好?”
缪禹玎眸色深沉,唤出沧海剑,斩出剑影,将身后的几颗大树砍下,暂时挡住了一些弟子,“他们想开阵,先逃。”
半空中御剑者站位异常松散,一眼望去根本不像是在夺宝的阵势。
“哼!还敢逃!师弟,准备开阵!”
“是!”
只闻一声“阵起”,重重威压形成一道迅速运转的圆环阵,煞然坠下,直逼二人!
紧接,原本茂密的丛林霍然开朗,刺眼的阳光逼得二人眯眸而望——
宽如江海,长如蛟龙的悬崖出现在眼前,深不见底,仿佛恶兽的深渊巨口,等待食物。
没路了!环阵趁机降坠,无声无息,接连封闭二人灵脉!
缪禹玎心中一悸,猛然出手抓住了不慎将坠的缪柟。
缪柟半吊着,凝望深渊时,未知的恐惧占据脑海,不禁汗毛竖立。
众弟子剑指二人,放声道:“最看不惯你们暗流阁横行霸道的模样了!竟还敢偷窃宝物欺负我们同门!下作无耻!”
缪柟被捞上来,身形还未站稳,横了他们一眼,“叫叫叫,叫什么叫!看你们平时也没这么讲究道德!”
“你!”
缪柟冷哼,反指那堆脑袋,“菜就是菜,打不过就骂下作,怎么,你们师尊没教过你们什么叫修仙的基本素养吗!什么叫菜就多学多练吗!还是说到头来你们玄武宗没人教么!”
居然连带着宗派一起骂了!那些弟子气得面赤,要上前争嘴皮子,却被好些拉住。
“师兄不与他们废话!”
玄武宗常年被暗流阁羽清宗压着,视暗流阁为大碍,但也不会在明面上刻意刁难暗流阁,只是弟子们心有不服。
缪柟还要继续说,也被按住嘴,头上落来一声:“得逃脱阵法界限,我们...”
刹那,数道剑刃赫然爆发出腾腾杀机,凌逼二人!
缪禹玎眉头一紧,欲献心头血来解封法力,却突来一股力量将他扯住!
下一瞬,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如洪流涌入四肢百骸,他猛然一顿,何曾料想此等意外!
可一转睛,是缪柟拉着他袖子,僵硬地望着他,仿佛在说“我不小心失足了....”
缪禹玎闭了下眼,然后情绪稳定了。
疾风呼啸,危机濒临。
头上是大阵,身下是深渊,他下意识伸出手,相视时理性未能阻拦,他先一把将她护在怀里。
缪柟一愣。
二人青丝纷飞交织,更衬得缪禹玎苍白的脸色。
砸镯子么?可那钟风有问题,他还不能走,然若强行突破这种法力限制,到后面的反噬也会加强力度。
眼下别无选择。
他略微生涩地搂紧了她,在体内快速运作魔气,安慰道:“等会就好了,不用怕。”
冷冽刮掠,下坠的速度很快。
温热依偎,却如水钟般缓慢,一滴滴的,清脆砸入净然明心,惊得涟漪圈圈。
天地似乎安静了。
乌发乱眼,她看着他,好像看了很久,金瞳动了下,惊诧蜕下的那一刻,鬼使神差地,她捻袖划去他的唇边血。
只是轻轻地、小心地一碰,叩开眼扉,愕然伴着梨花香在眼畔晕染开,引起无限怦然。
仿佛拭去憔悴与忧愁,弥漫其间的心绪,似急湍似缓流,竟让人一时不能自我。
入无尽黑暗的那一刻,她轻叹似笑,手里抓着他的衣襟,那双金眸也仍溢彩,毅然中带着傲意:“话反了,我从来不怕。”
最后一字滚出舌尖,下方陡然撕裂开一道虚空,将二人吞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