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还是个人。
缪柟神色淡定,翻看片刻没发现,扔下头颅,用法力探他经脉。
须臾,她眉头紧锁,想道:分明是个魔修,可为何脉络里流着的是阴气?
未及细想,一卷狂热之风擦过脸颊,留下一丝鲜红。
“啧.....还有一个。”
缪柟回身抵御,明显熟练他们的攻击路数,不再吃力。
掌笛相撞,诡息与魔气交错撕扯,如野兽之搏斗,将争出个你死我活。
她越发觉得这股气息不对劲,像极了咸万城的阴尸!
金眸一烁,赤焰燃烧,横指念诀,将剩余魔气注入逐日。
全身酸痛抑制着动作,一个不慎便被硬拳顶撞下颌!
一阵眩晕感顿时涌上脑,她连忙跃后,却遭黑影趁胜追击,不胜轮番无止的攻势。
沉重闷响,石墙凹陷,缪柟在烟尘中勉强站起。
他比方才的黑影难缠许多!
她用银针扎了自己,强行清醒。
谁知黑影又来,拳脚愈猛,险些将她置于死地。
缪柟额角青筋鼓动一下,闭紧牙关:要真被这人不人魔不魔的东西搞死,岂不是很丢人?
她尝试找出破绽,但发现他根本无懈可击!
与此同时,在另一头,一靠墙咳血的人不自觉地望向了那一处。
那人看了眼手中发亮的绸带,沉默半晌。
犹豫间,洛璃撑墙,竭力站起,臂上皮肉全绽,黏稠猩红淌入手中银弓。
她神情恍惚,却下意识紧握弓把。
银弓如月,弓身细雕游云映黑眸,尾部以佩环衔的霁色绸带,因悍然灵力飘然。
每次拉弓时,那未经风霜的无忧无虑,举手投足间的洒脱,皆消弭殆尽。
本命弓邯郸梦一入手,目光沉炽,却不减一丝意气风发。
她身子极稳,如竹挺拔。
金光漩涡在箭台幻化成一支银玉箭矢,那箭矢所指正是无尽黑暗。
绸带受轮回影响有些损坏,眼下无法确定人的具体方位...
也许自己的挚友并不在那里呢?
她的直觉仍为柔和眉宇添上毅然决然。
一人也正赶路,陡然止步,莫名盯着黑暗,心脏古怪抽痛起来。
缪禹玎微蹙眉,感受到玉冠垂挂的绸带的反应,心知有人遇险。
那绸带淌出一股流光,慢慢朝那前方黑暗流逝而去。
就在前面吗?
缪禹玎单手掐诀,暗光变幻,只待背后生道道剑影绕成阵,法文如流,散发吞吐云海之势。
凌厉轮廓衬上一层幽蓝的光,俊冷中竟透着几分温和。
但愿来得及。
洛璃:“鱼龙惊起,净。”
缪禹玎:“沧溟剑阵,起。”
嘭!
黑影不给她喘息的机会,若骤雨砸下的拳脚迅猛堪虎。
缪柟再次被砸到墙上,忍着全身剧烈的疼痛,暗骂一句:“草....你大爷的。”
黑影打完竟还嘲讽道:“哼,鼠雀之辈。”
四周石砖徒然崩裂,滚烫岩浆翻腾而出,缪柟一惊,灼热扑面,险些掉进岩浆!
刚要爬起,黑影却走来,抬脚蹂躏她扒在石砖上的手,桀桀怪笑着。
“啧......?”缪柟狠狠皱眉,面上终有正色。
肺腑如被碾碎,她竭尽身力,闪身上岸,滚到地面,未能撑起,先呕出一口鲜血。
可割向黑影的目光,依然犹如利刃。
侧来之击,直扼咽喉,所盛战意将她抹杀!
还未及那根指头碰到人!一掠青袂如隼携厉风刺来!
其速迅疾,足见无惧猛烈!
刹那,以为拼命一击,黑影想侧避,却发觉此为障眼术时,为时已晚!
血雾爆裂在双双眼眸前,相继而来的剧烈反势,黑影顾不上肋骨新伤,先被人抬膝顶冲致命!
剧痛间,让人一时脱了身!
缪柟个子虽不与安喻他们高,但她的爆发力却是一等一的强悍。
这下,黑影被踹飞,撞出一道浅坑。
缪柟抹去唇角血,嗤笑道:“滚下去见你爷去。”
与生俱有的傲气在这时体现的淋漓尽致,与森中野兽无异,血腔炽热,所有狠戾只为给目光中的敌人送葬。
黑影踉跄站起,口喷乌血,再次如行尸走肉般冲上猛攻。
他拳尚未握紧。
阴暝两道,猝然冒出双重银暗耀光,其缠箭剑,撕裂浊风,疾驰而来,所爆气势更堪猎鹰野狼!
下一秒,血肉撕裂和骨骼碎裂之响在暗道回荡!
乌血暴开,浸染青衣。
惊愕目光下,箭剑饮饱了污秽之血,杀气强盛,随如渊法力肆无忌惮地吞噬黑影身躯。
甚至没留给他喊叫的机会,便被杀得只剩烟尘!
同时,缪禹玎加快脚步赶过来。
而洛璃失血过多,手中邯郸梦终消散,眸光黯下,她跌撞了下,吐了口血,最终还是倒下去了。
缪柟怔在原地,浑身钝痛如潮翻滚来,她一皱眉,用力摇了摇脑袋,耳畔传来急声:
“缪柟?你在这儿?!”
缪柟猛地一顿,转头,是缪禹玎来了!
凝着他,悬吊的心彻底落地,微拢的金瞳浮起安心的笑。
一切都安定下来,她终于有休息了。
“终于来了。”她勉强扯起笑,气若游丝道。
其实,每次在她将死之时,心中所念并非遗言,而是活下去。
唯一的信念,是绝不轻易离开他们。
现在,他们来了。
缪禹玎目光顿在浴血青衣上,神情间露出难有的慌乱。
他扶住她,急促道:“你用了逐日?”
缪柟咳了几下,才发觉自己颤得不成样子,“还行,就是有点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