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没反应。
夏天心里一沉,使劲推了推他肩膀,语气不自觉地拔高:“江海?!”
这时候场务和助理也发现不对劲,纷纷围过来喊他:“江总,江总,怎么了?”
夏天猛地发力,连拖带拽把他从地上半抱起来,江海的眉头皱着,脸色苍白,睫毛下的眼皮轻轻颤了两下,却依旧没有睁开眼。
怎么可能?爆破距离那么远,除了震耳欲聋的一声响,根本不可能波及到他们!
夏天急得忘了呼吸,整个人怔住了。他颤着手把指尖凑到江海鼻下,探了探——还好,有呼吸!
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了点,但身体已经止不住地发抖,眼前一阵发黑,根本分不清站在身边的人谁是谁。
“他晕倒了!”夏天声音几乎带着哭腔,“快送医院!快点啊!”
-
江海是被剧组的面包车送去医院的。
夏天差点就跟着一块跳上去,却被小吴一把拉住:“你不能就这么光明正大跟着上去,咱还是坐自己的车吧。”
车门在他眼前关上,闷得他胸口一紧。
从片场到医院不过十来分钟,却像半生那么漫长。夏天坐在后座,看着前方那辆商务车的尾灯忽明忽暗,手指不自觉地紧紧抓着椅垫,掌心沁出一层薄汗。
落日的光线金灿灿的,照在车窗上,折射出一层刺目的晕光。街道上车流不息,喇叭声此起彼伏,红绿灯一个接一个地逼着他们停下。
夏天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沉重。
他自己都经历了魂穿这样荒唐的事,无论江海是穿越、失忆、还是人格分裂,他都不会太惊讶。
只是,假如醒过来的人不是江海——不是昨晚的江海,他会非常后悔。
如果那真的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次拥抱……他是不是不该说出那样冷淡的话?是不是不该故作镇定地推开他?
他努力地压抑着他生理性的爱,压得太久太久了,久得连他自己都快忘记了。可就在江海倒下去的那一刻,它全都翻涌上来了,一寸一寸,从心尖涌到喉口。
夏天抬头望着那辆车忽远忽近的尾灯,眼眶忽然酸胀起来。
-
一小时后,夏天在医院白得刺眼的走廊里,看到了江海的妹妹江涟。
她大概刚下班,一身浅灰色的职业套装,背着一个大号托特包、扎着丸子头。江涟脚步极快地略过夏天,也无视了站在旁边的几个剧组工作人员,而是径直走到江海的助理面前:“怎么回事?”
这是故意把人当空气。
助理尴尬地看了夏天一眼,解释道:“涟姐,刚刚在剧组拍一场爆破戏,江总突然晕倒了。不过,医生说问题不大,”他转转头,笑道,“是吧,夏老师?”
夏天自然地站起来,向妹妹伸出手,主动要握手:“你好,我是夏云霄。”
这一对视,夏天发现她的眉眼和江海很像,相似的五官长在女孩脸上,就显得更加英气和凌厉。
面对江海的亲妹妹,他有一秒犹豫过要不要说“我是夏天”,但最终还是说了夏云霄。在妹妹眼里,他是背叛过、伤害过江海的“前男友”,她对他有气也正常。
江涟扯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握了手:“夏老师,久仰大名。”
剧组的人都在,两个人都不便多说什么,夏天低头笑笑,没再做声。
不一会儿,护士过来喊:“江海的家属,请跟我来一下。”
江涟立刻起身,夏天脚步一顿,也迈着步跟过去了。
诊室不大,桌前只有一个座位。两人同时顿住脚步,不咸不淡地对视了一眼。
江涟不耐烦地撇撇嘴,把包往桌上一甩,当仁不让地坐在了圆凳上。
“你们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妹妹。”
夏天哽了一下,低声说:“我是他的…朋友。”
他说完就有些后悔了。他一个明星,连妆都没卸就跟着来了医院、一路上一直催着司机快点再快点…现在又火急火燎地跟着进来听医生讲病情,说只是朋友,未免有点太牵强。
但医生对各种关系都见怪不怪,正常地开始说:
“从整体数据上看,他的身体非常健康,心肺功能优于大多数同龄人,骨密度也是三十岁出头的状态。按理说,一个人如果能长期坚持锻炼,达到这样的水平不奇怪……”
两鬓斑白的老医生扶了一下眼镜,紧锁眉头,“但是,有一个地方很不正常,我从医这么多年,几乎没见过这种情况。”
夏天屏住呼吸追问:“哪里不正常?”他手臂撑在桌台上,上半身前倾。
“他的大脑神经连接,显示出严重的加速老化特征。”医生拿起一根细铁棍,指向脑CT中的一处,“尤其是前额叶和海马体之间。”
夏天盯着墙上的CT片,黑的白的幻影重叠,眩晕一刹那席卷过来,他的心猛地悬起来,仿佛有烈火在烤。
江涟也不明所以,问道:“什么意思?您是指他操劳过度吗?”
医生摇摇头:“具体原因还没法判断,但这个区域和记忆有关,他的神经磨损程度,更像是五十多岁男性的状态。”
“资料上写他三十多岁,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写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