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
那天许润那个表情,程槐清觉得他一定生气了,但之后的一个星期都一切正常,让她觉得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其实人家真的只是单纯地对她笑。
直到她的校服太长,许敏虹带她去裁缝店改校服。
裁缝店老板是个五十几岁的单身汉,人长的丑了点,但手很巧,周边的邻居都爱找他做衣服改衣服。
老板给程槐清量过尺寸以后,用粉笔在校服上划了几处,就给许敏虹说,今天活多,晚上给她做,明天一早来拿就行,不会耽误孩子上课。
许敏虹在他这改了好多次衣服,很是信任他,就答应了。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程槐清去取衣服,店没开门,回家去跟许敏虹说,许敏虹打电话去问也打不通。
程槐清没校服穿眼看就要上学迟到,许敏虹喊住了要出门的许润,“小润,你小学的校服还在吧,先借妹妹穿一天。”
许润站在门口没说话,程槐清以为他不愿意,却没想他下一秒就进屋拿出来一件附小的校服,递给程槐清。
见程槐清发愣迟迟不接,他又往前递了递,“给你。”
“哦,谢谢。”
程槐清回过神来,责怪自己带有色眼镜看人,许润已经很久没有暗地给她使绊子了,可能他现在不讨厌她了也说不定。
许润的校服上有许多缝补的痕迹,还有不知道是什么的红红黄黄的印子,但是干净的,上面还残留着一股洗衣粉的味道。
程槐清穿着许润的衣服上了一天课,到下午放学,突然被告知不能回家,全部坐在教室里等通知。
约莫等了半个小时,一男一女两个老师出现在教师门口,解释因为隔壁三中发现有学生在厕所里抽烟,学校才临时通知搞一次大排查,找出是哪些学生,附小当然也就跟着三中的脚步,也跟着搞突击。
他们把学生分成男女两列,分别搜身。
那时候的小学生抽烟的不能说没有,但是非常少,老师们也都是做做样子,随便默默口袋,捏捏衣摆就换下一个。
程槐清因为个子高站最后一排,前面的同学查一个回家一个,她等到了最后。
“把衣服和裤子口袋掏出来。”女老师说。
她照做,里面空空如也。
“好,抬起手臂,我摸一下你身上有没有烟,没有就可以回家了。”
“好。”
程槐清听话的抬起手臂,她知道自己身上根本不可能有烟。
老师当然也是这么想的。
她随意地抓了几下程槐清的衣摆,正要开口喊她走,却突然变了脸色。
“这是什么?”她捏着校服里细长的硬物问程槐清。
程槐清懵了,连忙伸手去摸,果然摸到好几根和烟很像的东西。
“我不知道啊。”她无措地看向老师。
老师却一脸铁青,“拿出来。”
程槐清根本不知道怎么放进去的,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手忙脚乱半天,也没能把那东西拿出来。
老师彻底没了耐心,吼她,“你别以为磨磨唧唧的就能逃过去,小学生抽烟,你还是我见过的头一个!”
“我没有。”程槐清急出了眼泪,很想把校服口袋撕开,但这是许润的衣服。
老师实在没了耐心,拿着钥匙往她校服里薄薄的内衬一戳,弄出个洞,把烟从里面挤了出来,摆在程槐清面前,“还说没有,这不是烟吗?叫你家长来!”
程槐清吓得一直流眼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接被拎去了学校政教处。
许敏虹赶来的时候就看见程槐清站在政教处办公室放垃圾桶的墙角一直哭,两个袖口都哭湿了。
“怎么回事,老师?”许敏虹问。
“你们家长怎么带孩子的,孩子身上怎么会有烟!”政教处的老师没一点好脸色,把烟从抽屉里拿出来拍在桌子上。
“烟?”许敏虹皱眉。
“这不是烟吗?”政教处老师指着桌上的烟,胖乎乎的脸上,一双粗眉凶巴巴的挤在一起。
许敏虹也觉得蹊跷,但还是先弯腰道歉:“不好意思啊老师,这孩子平时可乖了,可能是之前我带她去吃酒,随手抓的烟让她收着忘记了。”
政教处老师看了眼手表,明显也是急着回家。
他叹一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小叠信签纸,“这样,你让孩子回去写个保证书,明天交过来。”
“诶,好,谢谢你啊,老师。”
许敏虹领着程槐清回家,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这事,只是老林发现程槐清眼睛红,问她怎么回事。
她说不小心被袖子擦到了。
老林信以为真,提醒她下次小心。
至于裁缝店那天为什么没开门,程槐清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原来是裁缝店的老板每周都有固定的时间去红灯区,那天他却被人举报了,被警察抓住拘留了几天。
出来后,他也试着探了好几个人的口风,但始终没找到举报他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