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种情况并不是绝对的,反而有可能瞬息万变。
桐山村的村民们,给在客房休息的太华弟子下迷烟,继而放火,好像他们才是掌管生杀大权的人。
可那些没有吸入迷烟,反而逃出生天的太华弟子,拿着剑逼近他们的时候。
局势便逆转了。
“烈童儿,你说现在怎么办?”
太华剑派极重长幼尊卑,在称呼这方面尤为讲究,但却不是限制死的。同辈的可以直呼其名,也可以视年龄大小,称呼师兄师弟、师姐师妹。
但还有一种情况,不看进门派的早晚,也不看年龄大小,只看公认实力的强弱,如此,其他条件便显得模糊了。
刚才说话的人,论资历来说,本应该算得上是烈童儿的师兄。
但在决策和执行能力上更为依赖他这个师弟,不愿彻彻底底表现自己的退缩和懦弱,便自觉得退了一步,把他当做同辈对待,直接喊他的名字。
当然这也是,只是他自己觉得进退有度,礼仪适中。
却不知道烈童儿最讨厌别人直呼其名,尤其是那些实力远逊于他的家伙。不过他也不乐意,别人叫他师弟罢了。
此时却没有敏感的心思,考虑这件事。
有些焦头土面逃出火屋,面对着那些愚蠢至极,差点要将他逼入死地的村民,他只充满了无边的愤怒。
“我说这么小小的村子,怎么会来考验我们,原来是在这里埋了一线。说妖魔很狠毒,残杀数人,你们也不遑多让啊,害起人来,一点也不心慈手软,还是特意来帮助你们的人。看来,在不识好歹、善恶不分这方面我也得磕头,叫你们一声祖师爷。”
村长落在他手上,也没有伪装的必要了,倒是露出一副铁骨铮铮的模样,
“要杀便杀,也不会说这么多的废话。你们所做的恶事上天也在看,蚕神娘娘不会放过你们的。”
自幼长于市井的烈童儿,最讨厌这种道貌岸然,食古不化的老东西,便笑着拿剑从他脖子上经过:
“你倒是好大的口气,不知道我砍下你头颅的时候,你还能不能这么硬气。”
“烈师兄,我有话要对你说。”
这是一个明显矮小的男弟子,赶紧凑上来,殷切地对着烈童儿说了几句耳边话。
他看着在场的村民,眼神倒是有几分怜悯,望向烈童儿时则是有几分担忧。
烈童儿看桐山村的村民,却完全是一种看死人的眼神了。不过他显然把刚刚那个小弟子的话听进去了,并没有做下一步的动作。
的确,因为这样一群像臭虫一样的家伙要夺他性命,他很愤怒,但让这种愤怒的情绪支配一切,最后影响到本次大考的成绩,就太不值得了。
他下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铜钱,想着怎么样才能效益最大化,某一瞬间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咧嘴一笑,随即对村民说:
“既然你们这么信奉什么所谓的蚕神娘娘,不如等下就看看,是你们的蚕神娘娘杀了我们,还是我们手撕你们所谓的蚕神娘娘。”
村长听了这话,几乎气得要晕倒,还是一旁白发苍苍的神婆保持着镇定,扶住了他,一边神神叨叨地说着:
“不用担心,蚕神娘娘会惩治一切对她不敬的人。白色的死神会缠住他们的双脚,他们只能狼狈地拖着支离破碎的身体回家……”
烈童儿不屑地啐了一口,“疯婆子。”
随后对同组弟子道:“为了防止村子里面的人再捣乱误事,抓几个人上山带路,然后把其他人都绑起来,关进屋子里。”
他们选的都是看上去脸有惧色,或者勉强维持镇定的男性村民,避开了像村长和神婆那样孑然一身,信仰坚定的人。
也不选女孩,自然就没有阿珠了。
她们这一群女孩,被带到一间房子里,因为这一批的太华弟子里没有女性,坚持男女授受不亲的原则,并要求她们互绑。
姐姐彩云到这个时候,竟然还在担心蚕室里面的蚕,没有桑叶吃会饿着,请求他们放自己去蚕室加剁碎的桑叶。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个事?看你们村子的人真是疯得差不多。”说话的太华弟子,没有耐心把她推倒在地。
阿珠愤恨地瞪了他一眼,低头给姐姐绑绳子的时候,却是极为认真,玩了一个花招。
那太华弟子也没有能检查出来,关上门便走了。
阿珠就立即用牙齿,给姐姐手上的绳索松了绑,用她一个人的自由,换来了所有屋里所有人的自由。
但门从外面上了锁,她们还是出不去。
“他们都上了山去,这可怎么办呢?”彩云焦急不已。
阿珠心里倒是没有那么多担心,蹲在地上,拿草在地上比划着玩:“上去就上去呗,反正桐山也没什么好看的,最多遇到一只大老虎,把他们都给吃了。”
她的话自然是太单纯了。
村里有几个女孩的眼神较为复杂,她们是真的坚信,蚕神娘娘就住在桐山里,一旦她和外乡人撞上面,发生冲突,也不知道蚕神娘娘会不会因此迁怒于她们,便合手闭眼在那里祈祷。
……
话分两头。
太阳初生,烈童儿带着六名太华弟子,和五名村民上了桐山,随着不断深入,平缓的山路,茂密的桑林一一展现出来,所有的风景都十分相似,相似到近乎枯燥的程度。
在这样的环境下,人对于时间和空间明确的感知和分辨能力会明显下降。
不管怎么走都是一样的风景,以人的肉眼是无法区分一棵树和另一棵树的细微不同,动用灵力一查看,才发现自己走了这么久,不过是在山林原地踏步罢了。
“童儿师兄,这地方不对劲。”一名弟子手指按在剑柄上,低声道。
被裹挟的村民自然是面色惨白,嘴唇颤抖着:“这是蚕神娘娘显神威了,我们不能再继续往前走了,现在下山还来得及......”
烈童儿冷笑一声:“什么蚕神娘娘,我看是你们在装神弄鬼吧。”他踢了一脚带路的村民,“继续走。”
“你们再这样逼我们,蚕神娘娘不会放过你们的!”
“闭嘴!”烈童儿剑锋一转,在手臂上划了一剑,“带路,否则现在就送你去见你们的蚕神娘娘。”
那村民挨了一剑,痛喊出声,脚步更加退缩,但还是被逼着往前走。
终于又一次来到一个分叉口。
烈童儿将剑横在一名村民的脖子上,“再带错一次路,我就杀一个人。”
生命受到威胁的村民瑟瑟发抖,几乎要跪下去了,其他的村也是敢怒不敢言。
但也正是因为这一次的逼迫,他们终于伸手指了一条,藏在全部草丛中的密路。
其他的太华弟子难免有怨气,指着桐山村的村民说三道四,几乎要动手围殴他们。过来勉强冷静下来,对待他们的态度也就更加恶劣。
在这一过程中,烈童儿始终袖手旁观者嘴角洋溢着散漫的微笑。
直到同组弟子,在村民的指示下越走越浅,他突然叫停,把那带路的村民往前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