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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玉手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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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长敬:“......”

褚景诚指尖微僵,萧长敬更是猛地呛咳起来,一张俊脸憋得通红。

李锦期眨了眨眼:“......”

竟真叫她猜中了?

她这素来冷心冷情的大师兄,竟也会为情所困?看这情形,怕不是情根深种,再难自拔了?

“师兄该不会...”她大着胆子凑近半步,眼底闪着狡黠的光,“早与哪位佳人私定了终身?这些年东奔西走,放着好好的刑部侍郎不当,偏要去做那劳什子按察使...”玉镯随着她比划的动作叮咚作响,“莫非就是为了还这相思债?”

“......”

“......”

萧长敬扶额。他怎么忘了,这丫头自小就有这等本事——越是荒唐的猜测,越能一语中的。

褚景诚额角青筋跳了跳。烛火映照下,他耳根竟泛起一丝可疑的红晕。

李锦期见状,顿时来了精神:“真是如此?师兄也要成亲了?师嫂是哪里人?年方几何?家中...”

“陶陶!”萧长敬忍无可忍,一把捂住她的嘴,“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的这般...”

褚景诚揉了揉眉心,疲惫道:“罢了...给你师兄留几分颜面。”

李锦期乖乖闭嘴,眼睛却仍亮晶晶的。半晌,又忍不住小声嘟囔:“那...师嫂生得好看吗?”

“......”

褚景诚一记眼刀扫来,转而瞪向萧长敬。

——你平日都教了她些什么?

萧长敬连连摆手,用眼神示意:

——天地良心!这丫头自来就是这副德行!

两人眉来眼去间,李锦期已踮着脚溜到门口。

“站住。”

褚景诚的声音不轻不重,却让李锦期猛地刹住脚步。她转过身,一脸无辜:“师兄放心,我绝不告诉师姐。”

“不是这个。”褚景诚揉了揉太阳穴,额角青筋隐隐跳动。

萧长敬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师兄此次回来是为我与清月的婚事,礼成后便走。”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瞥了李锦期一眼,“届时你与师兄同去。”

“我?”李锦期瞪圆了眼睛,指尖不敢置信地指向自己。

褚景诚已转身往外走,萧长敬一把拽过妹妹,压低声音道:“你不是都猜着了?师兄确实...”他朝门外努了努嘴,“那个闷葫芦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你去帮着周旋周旋,好歹把人带回来。”

“萧肃。”褚景诚脚步一顿,头也不回道,“我听得见。”

萧长敬立刻挺直腰板,李锦期也僵着身子同手同脚站好。

“我去我去。”她凑到兄长耳边,萧长敬弯下膝盖,就听妹妹小声道,“包在我身上。要不要告诉师姐?”

萧长敬抱起手臂:“自然要说。让她回来歇几日,总守在那荒僻之地像什么话。”

“那我明日下帖子?”

“师兄之后要回梁溪,”萧长敬意味深长地眯起眼,“十成十,人在那儿。你尽快带回来,若让师姐知道...”他做了个劈砍的手势,“怕是要用战功直接给他俩请婚了。”

李锦期倒吸一口凉气:“三日之内,我定将小师嫂带回。”

萧长敬伸出手掌:“哥的婚假可就指望你了。”

“啪”的一声脆响,兄妹二人击掌为誓。

褚景诚闭了闭眼。这两人当他是死的么?他这师兄的威严,今日算是彻底扫地了。

“......”

他终是叹了口气,拂袖而去。

身后,萧长敬鬼鬼祟祟地拽住李锦期:“今夜子时,哥给你细说师兄那些...”

“成成成!”李锦期双眼放光,腕间玉镯随着她兴奋的动作叮咚作响,在廊下荡出一串清越的余韵。

李锦期捧着甜酒盏,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月光透过祠堂窗棂,在她裙裾上投下斑驳碎影。

“师兄两年前去过梁溪,”萧长敬压低声音,酒气混着云片糕的甜香在阶前萦绕,“我猜就是那时遇见的。”

“自那之后,他像变了个人,拼了命地往上爬。”萧长敬屈指轻叩酒壶,发出清脆的“叮”声,“堂堂刑部侍郎,倒比按察使还忙,整日东奔西走,照他这样子,怕是极快便能升职了。”

李锦期正要偷摸去够兄长的酒壶,手背立刻挨了一记。

“喝你的甜酒。”萧长敬瞪她,“我这个你喝不了。”

“小气。”李锦期撇嘴,转而眼睛一亮,“那谣言是怎么回事?”李锦期将袖子往上挽起,“莫非是有人....”

萧长敬突然笑得意味深长:“最绝的就在这儿——那谣言,是师兄自己找人放的。”

“什么?!”李锦期当头一个晴天霹雳,她实在难以想象,那个连多饮半杯茶都要皱眉的端方君子,竟会......

“听赤尾说,那是位青楼女子。”萧长敬仰头饮尽杯中酒,“卖艺不卖身的那种。”

李锦期双眼圆睁。倒不是介意身份,只是......

“师兄和青楼女子?”她声音陡然拔高,“哥你莫不是吃醉了酒?”

“骗你作甚?”萧长敬屈指弹她额头,“那姑娘前些日子攒够赎身钱要走时,你猜师兄做了什么?”

月光忽然被云层吞没。

“他找人写话本子。”萧长敬的声音带着不可思议的笑意,“什么‘侍郎情深赠明珠’,‘花魁泪洒明月楼’......”

李锦期手中的云片糕"啪嗒"掉在地上。这哪里是她那师兄会做出来的事?

“还谱了曲子,写了诗。”萧长敬摇头,“闹得那边满城风雨,那姑娘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夜风穿堂而过,带着初夏的燥热。

“那她叫什么?”李锦期轻声问。

“池未央。”

月色清亮,庭下空明。

商时序垂眸凝视着手中帕子,久久不曾回神,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商时序”三字。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映得他眉间阴影愈深,连带着眼底那抹晦暗不明的情绪也被藏得更深。

“顾扶砚呢?”

罗浮从被叫过来起,在这里蹲了快半个时辰了,这才等到他家主子发话。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后背也早已渗出了一层薄汗:“回主子,顾公子离京已近三日。”

“他留下的人。”商时序突然攥紧帕子,鲛绡在掌心发出细微的摩擦声,“现在何处?”

“梁溪明月楼中尚有一位。”罗浮声音越来越低,“是顾公子亲手栽培的'天'字号,昭唐大大小小的消息,她都知道,只是...”

“只是什么?”

“原本她应随顾公子走的,只是她现下被绊住了脚,迟迟未能返燕。”罗浮偷眼瞥向主子,只见商时序指节泛白,那方帕子已皱得不成样子,“据说是...当朝刑部侍郎褚景诚散布谣言,故意...”

商时序倏地抬眼。

“褚景诚?”

罗浮忙道:“就是太子妃啊不,李小姐的师兄,按昭唐话来说,是您的大舅哥。”

商时序慢慢松开手中帕子,任其飘落案几,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李锦期那位...师兄?”

罗浮硬着头皮点头,无比庆幸主子没在这个叫法上挑刺:“正是。而且探子来报,褚大人已回琅京,此刻怕是已在宁王府中。待萧世子初九大婚后便再返回梁溪。”

“那便初十启程。”商时序突然打断,指尖在案上敲出沉闷的节奏,“去梁溪。”

窗外忽地掠过一阵风,吹得烛火剧烈摇晃。商时序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同其他的影子混在一起,交织难辨。

“备两份礼。”他淡淡道,“一份贺萧肃大婚,至于一份...”指尖抚过帕子的绣迹,“就给这位褚大人。”

罗浮欲言又止,终是忍不住道:“那殿下与李小姐的婚事...”

商时序指尖一顿。

屋子里放着夜明珠发出清和的光来,伴着烛火的亮,色线光亮若白昼,将他的侧脸映得半明半暗。良久,他才开口,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此事...容后再议。”

夜风穿堂而过,带着初夏特有的潮湿,将那方帕子轻轻掀起一角,露出那上面干涸的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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