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谨第二天早晨醒来,站在镜子前,对脖子上的淤血咬-痕气得牙痒痒。
怪自己,要不是他一时不慎将阿诺放进来,怎么会有这种无妄之灾?
厉谨生自己的气,对待睡到现在还没醒的厉云嶂也没有哄的心思。
昨晚厉云嶂睡得很死,不像前世拍他醉照,这样一想,厉谨心里还能好受点。
厉谨到衣柜里找出高领衬衫,穿上发现刚好差一点能遮上伤口,还好有领巾可以系。
厉谨放轻动作出了门,吩咐陆习微照顾好厉云嶂,而且他要先回公司,不用陆习微送了。
厉谨下楼吃早餐,刻意避着别人走,不想被看见脖子上的伤。
也是,他脸色一冷下来就像冰,其他人就算有心过来搭讪,也得忌惮着他的态度。
直到他餐桌对面坐了一个人。
男人清风疏朗的气场,搁在餐桌上青筋分明的修长手掌,餐盘里寥寥无几的菜色,还有貌似不太友善的打招呼。
“厉先生早。”
低沉冷感的声音打破僵局传了过来,掺杂丝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厉谨闭了闭眼,心说算了,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索性调整好心态,抬起头,微微笑着说:“商老板,昨晚睡得好吗?”
商时勖望着他,狭长的眼睛里有一丝丝红,缓慢地说:“一夜无梦,多亏厉先生的好茶。”
这是睡觉了?骗鬼呢?
厉谨不想多管闲事,但那是商时勖,他的事好像还不能算作闲事?
厉谨对自己的心软非常苦恼,嘴上却犹豫再三出了声:“你……”
商时勖几乎是同时说了句:“你……”
厉谨话语一顿,马上说:“你先说。”
商时勖垂了垂眼睫毛,静默片刻说:“厉先生等会儿要去哪?”
就问这个?厉谨不太理解,他这一副阴沉诡谲的气息像要火山爆发,结果就只是问他下船了去哪?
厉谨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总觉得不太安心,“回公司。”
商时勖:“急吗?”
“也不是……很急?”厉谨试探着说,他搞不清商时勖要做什么,但确实也不急,回公司无外乎是整理证明公司实力和资产的材料,盼着能一举拿下互思那群老港商。
这机会是商时勖给的,他感激他还来不及,肯定要顺着他的话说。
商时勖把刀叉搁在桌面上,尽管他动作非常轻,刀叉还是和桌面碰撞出清脆的声响,“你能陪我去买些衣服吗?这附近就有商场,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
啊?买个衣服还要人陪?
厉谨整个人都晃了神,但又没有理由说不对,男人之间互相陪着买件衣服太正常了,是他自己思想龌龊,总是往不健康的地方去,因此心如止水道:“没问题,正好我也需要买几件应季的衣服,在A国待久了,还需要习惯京市干燥的气候。”
一提到A国,商时勖的呼吸就陡然加重了一瞬。
厉谨不解缘由,也没有多问。
陆习微恰好下楼,厉谨让他过来,当着商时勖和其他人的面,对陆习微很亲切很信任的说:“陆总,我三哥就拜托给你了,你回公司帮我整理材料,我晚些回去。”
陆习微的目光下意识扫到商时勖,顿时被层层黑暗雾气给震慑到了。
心说商会长这是老婆跟人跑了还是脑袋被人绿了?
但他只是个兢兢业业的打工人,就算是厉先生尊称他一句“陆总”,他也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和厉先生的提拔知遇之恩,厉先生给他开的这些奖金钱,足够他给姐姐陆宁宁买件她喜欢的生日礼物了。
毕竟陆宁宁的丈夫——也就是厉仲淮先生,并不和他的姐姐那样恩爱,他只是个弟弟,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最希望姐姐能事业独立,不只做个依附于丈夫的金丝雀。
“好的,厉先生,您放心。”
厉谨一看见陆习微就想起陆宁宁。
陆宁宁快要过生日了,前世厉谨送了她一座屏风,她很喜欢,可是后来被厉仲淮搬去会所了,陆宁宁无意间在一个网红po图里看见这座纯手工打造的定制屏风,伤心欲绝,得知丈夫私造娱乐会所,得了抑郁症,郁郁十年。
这次厉谨肯定不会再送屏风了,去商场时要留心看看,怎么能既让大嫂开心,又让厉仲淮吃一记教训。
商时勖看着厉谨脸上似有若无的笑意,就知道他心里又在计划什么事情了,估计是厉家的事。
所以,现在的他是不是……真喜欢阿诺?
商时勖眸子里暗沉若凝霜积雪,这顿饭吃的索然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