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风年这一生一心闯事业,如果不是4岁的小厉谨奄奄一息,他还不会救一个流浪儿。
他一辈子黑白不忌,女人都好多个,对谁都是逢场作戏,何谈真心?可是唯独救厉谨这件事令他一直引以为傲,他疼爱厉谨到了骨子里,时常怨恨他不是亲生,却也庆幸把他捡回了家。
“阿谨,我一生子嗣诸多,却唯独信任你,你最小,却很老成,为人处事像我,我很中意你。厉氏内斗严重,分崩离析,我曾以为我不在乎亲情,到死时才知,是我铸成大错,奋斗一生的结果就要被子孙们毁了。”
他拼尽力气,碰了碰厉谨的手指,“我要你撑起厉家,用你的性命起誓,永远不会背叛我,背叛厉家。”
厉谨在厉风年破风箱般迟缓的嗓音里沉默着。
说真心话,他不想同意,他有赚钱的手段,饿不死自己,没必要再接这烂摊子。
可是,人活一辈子,总得有点底线,在触及个人利益的时候,厉谨可以对任何人甩手不干,唯独对厉风年,他不愿意拒绝。
他总想着知恩图报,厉风年救过他的命,他理应当还他一条命。
就当他死脑筋吧,厉谨自嘲地想,人终归有一死的!
就这样决定了,厉谨垂下眼帘,遮住眼睛里不值一提的柔情,柔声说:“父亲,我会的。”
厉风年拼尽全身力气攥住了他的手,泪眼朦胧,有不舍,有不甘,更多的是解脱。
五分钟后,厉风年在A国与世长辞。
厉谨擦干眼泪,推开病房的门走出去,原来跟在厉风年身后的保镖们站在原地,“谨少爷。”
“嗯,你们辛苦了。”
曹勉泪眼朦胧,清清嗓子,吩咐道:“以后别这样叫了,厉家对下属有知遇之恩,你们每个人都出身草莽,是厉老先生心眼儿好,才给了大家一口饭吃。现在厉老家主不在了,从今以后,厉氏只认谨少爷一位家主,你们要一如既往地效忠——厉先生。”
“是,厉先生。”
厉家亲手养起来的保镖忠心不二,不约而同跟在厉谨身后,从头到尾都没人有一句异议。
厉谨向后挥手,“我用不着这么多人跟着,一个就够,你们先回华国准备举行葬礼,我父亲在外亡故,要落叶归根,这是他的心愿,埋到中山陵园去。”
“好的,厉先生。”
“谨?”教堂医院走廊那一头,一道男性声音晴空霹雳般响起。
厉谨脚步一顿,眸色淡淡的,回头看清楚来人。
阿诺·奥兰治。
上辈子一心想追求厉谨的男人,最终,亲手杀死了商时勖。
“谨,”阿诺向他走过来,脚步有些快,甚至是迫不及待:“我听说厉老先生即将病故,特来送别,没想到碰见你在这里。我和你说过,你来A国不让我招待就是在打我的脸,你真的该对我说声抱歉。”
简直和前世发生过的事相同。
厉谨闭了闭眼,头疼的厉害。
阿诺疾步停在他面前,目光在他脸上巡瞍,厉谨换了一副得体的微笑,先向他伸出了手,“你还好吗?”
“还好。”阿诺回过神来,快速眨了眨眼睛,嗓音是很不上台面的干涸,“…好久不见,你更消瘦了。”
厉谨温声道:“我很累啊,阿诺,不是每个人都有福气当大少爷的。”
阿诺一直看着他,那眼神能把他看毛,厉谨不躲也不闪,一直微笑着。
阿诺是厉谨大学时代的追求者之一,平心而论,阿诺长得相当矜贵,把医院衬得像耀眼的秀场,典型的西式深邃骨相,白金色头发蓬松柔软,一双黄金瞳深邃而张扬,像是太阳镶进了眼眶里。
但是厉谨不喜欢他。
如今,厉谨想换一种聪明点的方式解决阿诺。
“大少爷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去处理家父的后事了。”
“等等,”阿诺抓着他手臂,拦住他去路,表情似嗔似怒,“你真是一点没变,成天操劳,真当我没看见不心疼你?还是说你们厉家除了你都是死人?”
厉谨失声一笑,轻松撩起眼皮瞥他一眼,“可我是厉谨啊。”
是啊,厉家新任大家主,厉谨。
阿诺的眸色有些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