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一。”
一声轻喃,付一眉眼微动,似有一瞬迟疑,但下一刻又陷入疯狂,一点点加重了手中力道。
“以身殉天。”林灿双目发黑,听着耳边付一低声念叨着听不懂的咒文。
她猛地握住了付一腰侧的陨铁剑,剑柄炙热如焰,她指尖几欲被灼伤,她咬牙直接抽出炽烈的红光瞬间绽开,宛如烈焰飞腾。
一记反击,陨铁剑脱手的同时也使林灿终于脱离了那致命的锁喉束缚,她顾不得疼痛,迅速跃步后退几丈,与付一拉开距离。
猛咳几声,还未喘上来气,却被迅速扑上来的付一踹中胸口。
她狠狠撞在王座之上,鲜血自口中喷涌,整个人重重滑落在地。
付一被陨铁剑重伤,胸前鲜血喷涌,剑伤自肩斜贯至腹,身上衣衫染红了一大片,新伤旧伤叠在一起十分的骇人。
他踉跄几步,终究支撑不住,重重跪倒在地,膝盖磕在石坛冰冷的石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的手支撑在地,指节死死扣着地面,却依旧抬起头来,目光偏执地盯着林灿,嘴里不住地念叨:“血归玄土,魂献苍穹,以身殉天,才能换得神明垂眷······”
林灿手指紧紧扣上了身后的王座,强撑着从地上半跪起来,面上沾染上了一丝狠戾。
“既如此,休怪我无情。”她站起身,重新拾起鸿鸣弓,箭头直指付一的头颅,她语气转而温和。
“阿一,你这条命,我来世再还。”
箭在弦上,林灿正欲松手之际,忽而感知到鬼宿神祈异动,她改换了方向,将付一手中的断剑打飞。
她一个闪身上前,按住了付一的心口。只觉那里脉动如狂潮拍岸,几乎震得她手臂发麻。付一双目眦裂,失了武器,竟低头咬上了林灿的手臂,鲜血瞬间渗出,将她衣袖染红一片。
林灿咬牙忍痛,不退半分,鬼宿神祈顺着林灿的掌心,迅速渗入付一的体内。
付一咬着她胳膊的力度顿时松了很多。
林灿长舒一口气,鬼宿神祈如水般缓缓缠绕住付一的心脉与神海。
她眉头微动,神色中浮现出一丝讶异与疑惑。她察觉付一体内似乎还有一种捉摸不透的神奇力量,随着鬼宿神祈的渗入,竟缓缓与之相绕,共同驱散着那股躁动的戾气。
付一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双目缓缓褪去猩红,露出那双熟悉的清澈,眼底似乎终于恢复神智。
付一怔住,看着两人伤痕累累的身体,眼中露出剧烈的自责与懊悔,急声说道:“对不起······我······”
林灿收回了手,吹了吹手臂上的伤口,苦笑一声,调侃道:“你入了魔障,可真吓人。”
付一失了支撑,虚弱地躺在地上,面色苍白,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多谢救命之恩。”
“这恩情可大了去。”林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低声嗔道:“你说你是不是得以身相许才还得清?”
付一半晌才低声笑出声来,沙哑中带着些柔软,轻声说道:“我恍惚间好像听见什么你这条命来世再还之类的。”
林灿蹲下身,在他额头上轻轻一点:“你这人真好没情趣。”她挪了挪位置,让他靠着她坐起,一边掏着囊袋一边说道:“先疗伤吧,你这身伤,这么下去就真交代在这了。”
“灿儿,想不到你竟有如此高强的内力和武功。”
付一突然开口,让林灿给他包扎的手一顿,一时竟没想出蒙混过关的理由,她眨了眨眼,反问道:“怎么?你不信我?”
“当然不是,我只是庆幸,不然刚才的意外,我恐怕余生都要在懊悔中渡过了。”付一急忙反驳道。
林灿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伤口,疼的付一猛地一哆嗦。
“怎样?你若是杀了我,不想着立马殉情,还想苟活在世,不愧是姓付的,果真是个负心汉。”
付一笑得比方才更温和几分,柔声说道:“是我的错。”
石洞顶部缝隙投下淡淡的阳光,光线如同尘埃穿透的薄金线,照在石坛前残败的王座上,为冰冷灰白的石纹镀上一层朦胧的光辉。
林灿背过身,她挽起衣袖,露出手臂上那道深可见骨的咬痕,她将止血药粉小心地撒在伤口上。药粉触及血肉,激起灼人的刺痛,她面色不改地将伤处包扎好。
付一却在此时缓缓收起了笑意,神情忽然凝重起来,静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灿儿,我看到你的神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