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些女修长大后,有了自己的修为和其他的道友,便渐渐与他疏远了。
她们开始讨论修为,讨论怎么登临大道,可他还只想该去哪里玩,以及穿什么好看的衣服,吃好吃的小吃。
修者的时间看似漫长,可登临大道的机会只有那么多,却是比凡人还要匆忙。
一层一层,登临大道,越是向上,越是紧迫。
与天争命,与天争命。
天道无情,稍有不慎,便从这登天的道路上陨落。
只有他好像一直没心没肺,活一天算一天,开心最重要。
所以,他的身边永远只有不断来去的男子,和辛环。
可辛环也只是把他当成孩子,当成需要她保护的弟弟罢了。
那灼灼呢?灼灼是他的朋友吗?或者说,是他的女儿?
灼灼和他相似,她从未有过与天争斗的紧迫感。
她孤独又快乐得在那消失的小城,渡过了她修为的前生。
前生,这是修者对洞虚期以前的称呼,毕竟洞虚期作为一个分界点。
前面是注定的衰败与陨落,后面是无穷尽的生命与时光。
苍羯镇是一座位于九澜城和万虚林之间的小镇。
虽说是镇,但由于其特产苍羯兽的角和骨头是炼器的上号材料,使得此镇向来繁华。
五百多年前,金乌之变使九澜城彻底衰败,而苍羯镇上豪族,云氏又出了个洞虚期的天才。
整个南大陆已经隐隐以苍羯镇为尊,只要再出几个大能,苍羯镇便可一跃成苍羯城,统领整个南大陆。
阿岭本名云岭,是云氏那位洞虚期天才的弟弟。
虽说是兄弟,但二人在修炼天赋上却天差地别,那人年纪轻轻就是洞虚期大圆满修者。
甚至,他还听说他已经做好准备,即将冲击大乘期。
他自己的呢?几百岁了还是个金丹期修者,这辈子怕是就这样了。
想着,他干脆轻松得走上街,想着人生苦短,不如好好玩乐潇洒为妙。
这个季节的苍羯正在繁殖期,未避免竭泽而渔,镇上便规定,不允许在此期间捕猎它们。
因此,外来者大多也不会在这个季节来到苍羯镇,许多镇民也趁着这个时间,在家休息,享受天伦之乐。
街道上的人不多,显得有些萧条,所以,那个被男子拉扯着的少妇立刻就引起了阿岭的注意。
少妇看起来才二十岁出头,却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
她那一头如云的乌发被她用一条布带盘在头顶,身上穿着的裙子也颇为朴素,看起来生活状态并不算太好。
只是那张脸实在美丽得让人移不开眼,素面为经任何粉饰,却如一朵桃花般,清丽中带着几分美艳。
此刻她如白玉般的脸颊上却因为面前男人的调戏,而羞愤得微微泛起粉色,一双盈盈的美目也蓄着泪光,却显得更加可口,让人恨不得将她的脸捧起,好好品尝一番。
不知这小少妇的丈夫在哪,怎舍得放她一人出来。
毕竟这世道狼虎横行,也真不怕这美娘子叫人掳走了。
只是,阿岭很快就发现,这娘子似乎并不像他想得那样柔弱可欺,几番周旋,她就将面前的混混男子打发走,甚至,对方脸上还挂着满足的笑容。
随后,他看着那美娘子深深吸了口气,向旁边卖糖果的大爷买了两串糖苹果,递给身边小女孩,就拉着她离开了。
嗯?阿岭这倒是对那娘子起了几分兴趣,只是,他向来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明白这娘子可不是自己能配得上,便打着哈欠,继续漫步在街道上。
郁初桃虽然没想明白自己和灼灼的关系,但为了顺应灼灼口中的娘亲,他又换上了长裙,打扮成少妇的模样。
一路上,他的容貌虽还是给他惹来不少麻烦,但都被他一一周旋过去,倒也没闹出太大的幺蛾子。
的确,在旁人眼中,郁初桃看起来就是个有些不知所措的小母亲,自己年纪还不大就有了个女儿,孩子她爹还不知道死哪去了,显得这孤儿寡母分外可怜。
“唉。”郁初桃又一次解决掉一个试图跟他搭讪,成为郁灼灼后爹的男人,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灼灼,这天下的好男人都死哪去了?怎么一个个的,上来没两句话就是要和我睡觉。”
灼灼正吃着郁初桃买给她的糖苹果,腮帮子上都沾着糖浆,说话含含糊糊,但却连连点头:
“对!这天下男人都是好色鬼,没一个靠谱的!要不是娘亲拦着,灼灼早把他们全阉了!”
“这倒大可不必。”郁初桃摇头,回头一看,郁灼灼都快把糖吃光了,便连忙扑上去和她抢:
“灼灼!你给我留点!”
在打闹间,苍羯镇的轮廓已经可以远远望见了。
而郁初桃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走后,一个黑色的影子从地底钻出,一把勒住了那个骂骂咧咧的男人的脖子。
几秒后,男人的脖子被拧断,身体被硬生生塞进一个小瓶子里。
面容苍白的,披着斗篷的男人从影子里钻出,瘦如枯骨的手握住了那个小瓶子。
“哎呀哎呀,别叫嚷。”孔平对着手中的瓶子笑道:“我家主人可是非常小心眼的,谁让你惦记,他的东西呢?”
突然,孔平的脖子好像在虚空中被狠狠掐住,他连忙跪下,向着那黑渊道歉:“咳咳,属下不该妄议,主人恕罪。”
黑泥慢慢散去,孔平叹了口气,在心中感慨着。
“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不过,那个洞虚期的小树妖,应该已经察觉到什么了吧。”
话音未落。不远处正开开心心吃着糖苹果的女孩突然朝着他的方向看去。
她歪着头,鼻子轻轻抽动着,似乎在嗅着空气中的味道。
但她什么也没闻到,只是本能得感觉似乎有点不太妙。
女孩伸出手,更紧得抱着了郁初桃。
娘亲很弱,她要保护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