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面看起来小,里面却是别有洞天,假山溪流串联起整座宅邸,湖泊亭阁如星子般散落其中,奇花异树被栽种在道路的两边,争奇斗艳,显得美不胜收。
这样的府邸,简直比起城主府还要奢华千万倍。
显然,居住在此的,并非什么寻常的商客和他的爱妻。
这样的金屋所藏匿的美娇娘,自然也是绝代倾城的。
苏鸿一边走,一边轻唤道:“夭夭,夭夭,我回来了。”
但院子里静悄悄的,似乎美人并不在里面。
苏鸿闭上眼,感受着身后传来的气息,却假装不知,继续向着里面走去,还自言自语道:“夭夭是不在家吗?真奇怪啊.......”
他的耳力极佳,在说完这句话后,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极轻极轻的笑声。
不用回头,他都能猜到他家那只小狐狸忍不住笑,却又不得不捂着嘴,整张小脸憋得通红的可爱样子。
他的心瞬间就软化了许多。
直到身后那只蹑手蹑脚的小狐狸扑到自己的背上,苏鸿才转过身,捏住少年洁白纤细的手腕,将他拉入怀中,好好亲昵了一番。
但小狐狸却不满地挣扎了起来,他柳眉微蹙,嘟着嘴,语气带着几分嗔怪:“你早知道是我呀,我还以为我的潜行术已经很厉害了呢。”
“没猜到,看到你才猜出来的。”苏鸿轻轻拨开夭夭的头发,一边欣赏着怀中这张怎么看怎么喜欢的脸,一边哄着怀中美人:“夭夭最厉害了。”
“哼......”
怀中的少年扎着未出阁少女的双髻,上面插着几支开得正好的桃花,而他额中画着当下最流行的桃花妆,几点粉色的花瓣在他脸上飘落,落在眼角,呈现出几分楚楚可怜的模样。
花衬人,人比花娇。
怀中少年的脸在桃花的衬托下,不但没有任何逊色,反而显得更加俏丽可爱。
只是此刻的美人却不太开心,桃花般的小脸皱着,咬着嘴唇,别着头在苏鸿怀里挣扎着:“放开我,你......你抱着我热死了。”
修真之人怎么会热,大抵是偷袭被拆穿,面子上过不去罢了。
“不热。”苏鸿说着,反而将少年抱得更紧了些。
夭夭气呼呼地用拳头砸着苏鸿的胸膛:“讨厌讨厌,就是热就是热!我讨厌你这个大坏蛋!”
美人生气的样子也属实可爱,那因为愤怒变得更加红润的脸蛋让苏鸿的心痒痒的,但他却不敢再撩拨夭夭,便讨饶道:“夭夭不气了,给你带了夏嫂的糕点,一起去吃吧。”
“点心?”怀中的少年瞬间瞪大了眼睛。
“嗯,很好吃的。”
夭夭本来就是小孩子心气,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在听到有好吃的后,立刻就不挣扎了。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是什么好吃的呀。”
“奶冻,你最喜欢的那种。”
夭夭听后,想到夏嫂做做的甜滋滋的奶糕,嘴里更是发馋,之前那点小小的不愉快,早已被他丢到九霄云外了。
见苏鸿看他,他也便眼珠一转,拉着苏鸿的衣角撒娇道:
“这样啊,那夫君就抱我去那边的亭子,一边赏荷,一边品尝,岂不美哉?”
“好。”苏鸿笑着弯下身子,将夭夭拦腰抱起,走向一边的亭子。
怀中的少年没有挣扎,满脑子都是奶糕,看自己夫君也顺眼许多,干脆吧唧一口,亲在了他的脸上.......
回忆结束,连景洲的看着街边的景象,逐渐收起嘴角的笑容。
夭夭,郁初桃......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就如这桃花般的名字一样,那时的郁初桃,就像一朵刚刚绽放的桃花,鲜艳而美丽。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的魅力,引得无数贪婪的目光地觊觎。
他想起他们初见的那日......
“哈啊.....”苏鸿喘着气,终于将手中的剑插入面前异兽的喉咙。
异兽吃痛,想要挣扎,但苏鸿已经催动灵气,透骨的寒意顺着异兽脖子上的伤口蜿蜒进经脉,将它的血液彻底冻结。
见到那异兽颓然得倒在地上,抽动着双腿,苏鸿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这样子很很不雅观,但他也没什么精力去在意这种小事,只迅速掏出乾坤袋中的药丹,一股脑将其吞下。
霸道的药效在他身体里流窜,苏鸿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痛,将药丹中的灵气运转至全身,修复伤口,恢复体力。
面前的异兽名叫流霜白羽虎,长相似虎,却周身布满雪白的羽毛,其踏过的地方,都会凝结出一层厚厚的霜冰。
而此兽的内丹是白光丹的主材之一。
苏鸿想要尽快冲击元婴二重天,但他的积累不够,强行冲关,必然留下后患。
这白光丹,就是修复他冲关后的身体所用。
只是这流霜白羽虎实属罕见,光追踪它的下落,苏鸿花费了三年的时间,从东跑到西,再从南跑到北,却连这兽的一根羽毛都没瞧见。
没想到,这次他前往万虚林寻找草药,却恰巧撞见一只离开领地的白羽虎。
这的确可以称得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虽然已将白羽虎击杀,但苏鸿还是未放下警惕,在稍微恢复了些体力后,他便立刻起身,将白羽虎的尸体收入乾坤袋后,便准备离开,
毕竟在这万虚林中,可怕的不仅仅是瘴气妖兽,还有随时准备杀人夺宝的修士。
只是,他没走几步路,就感受到一股强大的灵气。
苏鸿停下脚步,侧过头,感受着那股灵气。
他的理智告诉他,自己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现在重要的是快些离开,没必要再多生事端。
但另一种本能告诉他。
去那边,那边有一件宝物,那是比他所见过的任何都要珍贵的。
绝不能让这宝物落在其他人手中。
于是,苏鸿屏住气息,披上一件压制灵气的袍子,悄悄向那边潜伏过去。
渐渐近了,他先听见的,却是少年清脆的骂声:
“该死的家伙,放开我!混蛋!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声音好像清泉一般,落进苏鸿的心里,他扶着树枝的手微微一颤,心跳似乎也乱了一拍。
一个猥琐的声音带着怒意,斥骂着少年:
“我管你是谁......妈的,死贱人,竟然敢打老子,给我把他抓回去,让我好好教教这小贱人规矩。”
苏鸿抿了抿嘴唇,对方人很多,还有两个元婴期的修士,皆高他两个小境界,显然,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趁他们没注意到自己,悄悄离开。
这很不划算。
自己一定会受伤,还很可能会死去。
那个少年修为不高,看起来并不是能给自己什么帮助的。
他甚至不知道那个少年的相貌.......
但苏鸿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催动手中的剑,向其中一个元婴期修士偷袭去。
剑光带着透骨的寒意,直接将那修士身体击穿,而修士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得将自己的元婴从体内逼出,慌忙逃命。
苏鸿并未追杀此人元婴,而是转动剑,向另一个元婴期修士袭去。
当然,这次的剑被挡了下来,苏鸿心中也没多少可惜,自己仅是元婴一重天,能偷袭重创其中一个,已经实属不得了了。
随后,就是如网般的剑光向他席来。
是如何战胜那些家伙的,苏鸿已经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自己杀死最后一个敌人时,一直躲在树后的红裙少年走到了他的身边。
少年很美,但最美的是他的眼睛,那是如湖水般梦幻,比碧玺还要青翠的眼睛。
在那一刻,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的确是了不得的宝物。
而那美丽的少年看着满身是伤的苏鸿,吓得直接扑了上来,柔软的手按在他腹部最大的伤口上,运转着法力,为他疗伤。
“药,我的药......”少年嘟囔着,从自己的行囊中找出一瓶药,看了它几眼,脸上闪过一丝不舍,但还是毫不犹豫得将其喂进苏鸿的嘴里。
“咳咳......”鲜血不断从苏鸿的嘴里吐出,染红了少年洁白的手。
真是抱歉,苏鸿有些歉意地想到。
弄脏他的手,真是不应该啊。
但还没等他开口,少年就抱着他,让他躺在自己的大腿上:“真是白痴!算了......你这小子也算帮了我,你了!”
苏鸿扯着嘴角,露出了一个笑。
“喂,你这白痴笑什么?”
苏鸿说不出话,只能抱着少年的腰,闭上眼,沉沉睡去。
他记得少年的大腿很软很软,身上有好闻的香气,他记得少年是那样漂亮,比狐族的大圣还要漂亮,如一朵灼灼盛开的桃花。
多么美丽的少年啊.......
婚期愈近,连景洲的幻觉就愈发严重。
他时常失去所有的记忆,以为自己就是那个叫苏鸿的少年。
这样的状态是很不稳定的,破虚观的现任观主躲在柱子后面,看着有些疯疯癫癫的连景洲,不由打了个寒颤。
苏鸿的记忆主要分为两个片段,和他的老婆在一起的幸福时候,和被他老婆抛弃后的绝望痛苦。
前者倒还好,后者......那可是连景洲,即使失去记忆会封锁一些他的力量,但弄死十几个破虚观长老,还是绰绰有余的。
虽然这人的疯病还没发展到要残害同门的地步,但观主根据自己多年对连景洲的判断,估摸着此人也差不多要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了,可能就要砍死同门了。
真是太危险了!
但解铃还须系铃人啊,希望他结婚后会稍微好一些。
看着面无表情的连景洲,观主又想起一个人。
东方以踪。
倘若东方以踪闭关出来,看见自己喜欢的人莫名其妙成了自己的师娘,也不知那死小子该怎么闹。
不过,至少现在连景洲还治得住东方以踪,所以,东方小弟,只能委屈你了。
毕竟美人只能强者拥有。
在连景洲面前,东方以踪就是弱者!
“你们师徒真是的,性格像,天资像,就连喜欢的人,都一模一样。”
观主一边走一边嘟囔着:“天下美人这么多,那家伙不知道给你们下了什么迷药.......”
一阵风吹过,吹起观主的衣服,他转过头,东边是喃喃自语的连景洲,西边是东方以踪闭关的洞口,不由露出一丝苦笑,叹息着:“万般皆是命呐......”
“说着向天争命,到头来还是半点都由不得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