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大夫淡淡一笑,“情药不是神仙,它不能无中生有。王妃,凡人都是有情欲的,这很正常。”
沈嫣红着眼睛望着她,可是她的梦,不正常。
……蔡大夫走了,阿堇收拾好一屋子东西,包括沈嫣那无穷无尽的眼泪,跨出屋门的时候大大叹了口气。转角处一个高高的人影快步过来,“阿堇姐。”
阿堇看都没看她,转身关门,笑道,“就知道你要来。”
林潋担忧道,“阿嫣到底怎么了?”
“就是虚不受补,慢慢调节就好了。”
“那我们劝劝沈夫人?哎,阿嫣也说过她腻得很,不想吃那些送子餐的,又怕老夫人伤心。”
“蔡大夫会去说的,别担心。”
林潋点点头,“那我看看她。”
阿堇一手挡着她,“阿嫣睡了。”
林潋愣了一下,蔡大夫和阿堇前脚刚走,阿嫣立刻睡了,骗谁呢。阿嫣为什么不想见林潋?她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阿堇叹息着摇摇头,“让她静一静吧,你晚点再来。”
这一天的晚饭,蔡大夫在沈夫人屋里,沈嫣在自己房里,林潋没来。晚饭后沈嫣让阿堇去告诉母亲自己睡了,独自在房里,林潋没来。王府里各院的灯后来渐次熄了,林潋还是没来。不会来了。
阿堇给沈嫣熏好了被褥,“过来睡觉,别弄了。”
沈嫣正斜斜趴在凉榻矮几上,自己给自己染指甲。很多很多的蓝凤仙花,拧出浓浓的花汁,掺入一点红,成了幽幽的紫。夜蓝克制而端庄,嫣红火热而奔放,而紫,是幽暗夜里、无人角落的一点放纵。如同沈嫣轮回般的梦。
那绑在长长指甲上的凤仙花汁液,带着辛辣的植物味道,也许这也有什么提神催情的作用,不然她怎么总觉得自己还在午后那个梦里。
阿堇走过来,无奈道,“弄这样的指甲,做什么都不方便。”
沈嫣倔着唇不理她,她知道阿堇想她把指甲绞了,自己泻泻火。她偏不!她偏要花一整天来染指甲,把十根指头弄得明晃晃的尖而长。告诉她们,告诉自己,她不需要这个。
她控制不住梦里的人,还控制不住自己吗。
阿堇拿起纱布和小扫子,“我帮你吧,你单手怎么弄。”
沈嫣咬着纱布绑指甲,头都不抬,也没理她。阿堇叹了口气,“阿嫣…”
“你去睡!”沈嫣烦躁地抬头,见阿堇担忧地望着自己,气焰立刻又熄了,弱弱道,“我睡一天了,今晚肯定睡不着的。”
阿堇站起来,“那我走了,你有事叫我。”
“嗯。”
阿堇走到门口,转头看凉榻一眼,沈嫣专心致志地低着脑袋搞指甲。阿堇叹了口气,走出去轻声关了门。
门一关,沈嫣仿佛瞬间脱了力,把沉沉的脑袋磕在榻几上,闭上眼睛。头好重,总是恍恍惚惚的,搞不清自己醒着还是在梦里。她其实一整天都没睡,除了潋潋在的那一阵子。怎么偏是那阵子睡了。
沈嫣忽然自嘲一笑,其实要搞清楚自己在不在梦里,还不简单?‘潋潋’在,就是梦里。醒着的时候,她还哪里肯来。
沈嫣深深吸了口气,百无聊赖地直起身来,继续给自己染指甲。
凤仙花染指甲有个好处,就是得染三五遍,颜色才牢固。染足五遍后,沈嫣推开一丝窗缝,天边透着隐约的瓷青蓝,五更天,早起洒水的丫鬟差不多该起了。沈嫣拆了最后一遍纱布,在冷水里洗过手,掀开琉璃灯盖子,吹灭了。不然明天母亲知道她熬到了五更天,又得对着她哭。
沈嫣拿手托着下巴,仍坐在凉榻上,身上盖着那件提神的狐皮。这是唯一留下来的送子物件——既然不想睡,提提神也好。就像从前潋潋睡在她身边,有时半夜也偷偷吸鼻烟的。小壶口一打开,满床一股凉丝丝的薄荷味。沈嫣有时醒来,问她是不是又吸烟了,潋潋还嘴硬说没有,不知道自己连呼吸都是那味道。
沈嫣拉了拉身上的狐皮,拢在脸上,闭上眼睛。提神吗?她怎么觉得挺安眠的……
不知过了多久,天还没亮,屋外忽传来细细的说话声,阿堇稍大声些,另一个不知是谁…沈嫣猛地抬起头来,盯着幽暗尽头的屋门。大半夜的,怎么这时来了?
人声渐熄,屋门安安静静。沈嫣大大睁着眼睛,不敢眨一眨。大半夜来了,只是来找阿堇的?
天长地久的一瞬过去,屋门终于咿呀一声,沈嫣整个人弹了弹。一条高高的人影轻手轻脚走进来,手上提的油灯已吹熄了,披着件半旧的软缎绒毛披风。这么远,这么黑,其实沈嫣是看不清那披风的,但她知道披风是一色的孔雀蓝,幽幽的绿,幽幽的蓝,手抹过去,绿一些,手再抹回来,蓝一些。她连手在那绒毛上的触感都记得。
林潋一转身,看见凉榻上的人影,呆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唤道,“…阿嫣?”
沈嫣心里应了,可是喉咙拧着,出不了声音。长长的指甲在榻几上拨了拨,弄出点声响。
林潋走过来,坐在榻几另一边,就着窗纱的濛濛银光看她,“怎么不睡啊,又不开灯。”说着从榻几下抽出火折子,翻开来。
“怕母亲明天知道我没睡。”
林潋刚要吹亮火折子,僵住了。沈嫣笑了笑,撑着自己凑过去,往林潋手上吹了一下,小小的火光骤然亮起。有如夜幕忽然拉开,沈嫣的眼睛离林潋那么近,仿佛万千星辰,亮得林潋无法直视。
林潋转开眼睛,点亮了榻几上的小灯。屋顶上瞬间出现了几条淡淡大鱼,安静地浮游在两人之上。
沈嫣望着林潋身上的披风,温柔笑了笑,“热不热?进来还穿着。”
林潋迟疑了好一会,伸手解开了披风,沈嫣顿时一愣,林潋里面只穿着件葱白的蝉翼薄纱里衣,玉色皮肤隐约可见。
林潋讪笑了一下,不知该怎么解释。她犹豫了一晚,一边怕着阿嫣不想见她,一边又舍不得不来看看,最后一狠心,脱了衣服躺下了,又一狠心,披件披风就冲过来了。谁能想到,都五更天了!阿嫣屋里都黑灯了!阿嫣居然还醒着。现在林潋一身睡衣地过来,搞得她好像特意脱干净了过来睡的一样。
沈嫣挪开眼睛,舔了舔唇,现在问潋潋睡不睡?好像她专门等着潋潋过来才睡觉似的。问潋潋过来找她干什么?又好像很不欢迎人家,万一潋潋说没事,那不是在赶她走吗。
“你累不累?”沈嫣问。
“你要睡了吗?”林潋同时说。
两人愣了下,沈嫣摇摇头,林潋跟着摇摇头。
沈嫣不敢盯着林潋身上的薄纱睡衣看,目光下垂,跟着林潋的几根手指在那件孔雀蓝披风上轻轻地抹过来,一抹绿,柔柔地摸过去,一抹蓝,指尖在小绒毛上无意识地抠着揉着,两指慢慢、慢慢地往前推,又慢慢地收回来,再往前推…揉出两道窄窄的指痕。沈嫣忍着呼吸,缓缓地抽了口气,这才看见林潋的指尖平平的…她平常要做小手工,惯了不留指甲,也懒得染。干净粉白的指尖,慢慢摸在大片的孔雀蓝绒毛上…沈嫣闭了闭眼,胸口微微起伏。肯定是,残留的药还在。肯定在啊,她吃了那么多天。
如果,她告诉潋潋…不是蔡大夫说的吗,在医言医,只是泻火,很正常的。她和潋潋感情好,帮个忙,也很…正常吗?
沈嫣咬着唇,甩了甩头。正常个鬼!正常她怎么不找阿堇!
林潋尴尬地沉默着,她其实很想试探一下阿嫣对午睡的事还记得多少,又不知怎么开口。手上无措地抱着自己的披风摸着玩,疑惑地看着沈嫣自顾自地闭眼又皱眉,咬唇又摇头,好像很困扰的样子。
“呃,阿嫣?是不是想睡了?”
“潋潋!我…”沈嫣一抬头,正对上林潋今天割破了的唇。午睡时梦里的记忆一瞬蜂拥而至,沈嫣脸上顿时飞起淡淡的红,舔了舔唇,眼睛左右转了转,忽然戳戳额边,“唔…痛。”
林潋连忙丢开了披风,坐到她旁边,“不舒服啊?当然痛啦,都什么时辰了,去睡吧,我扶你过去。”
沈嫣没动,拉着林潋的手,边想着事情,长长指尖边轻轻摩挲着林潋的手指。林潋耳边莫名红了,身体紧了紧,指端的痒一丝丝传到心里,“阿嫣…”
“你…你亲过人吗?”沈嫣忽然问。
肯定没有,明宇和潋潋只是朋友,除了明宇,潋潋根本没别的机会。等一下潋潋一定会问她为什么这么问,然后沈嫣就可以慢慢跟她说情药的事。她最清楚林潋,潋潋看不得她弱势,如果这件事是沈嫣在受苦,需要帮忙,潋潋不可能拒绝。
而且,沈嫣知道,自己对林潋不是没有吸引力的,无论那是什么样的吸引力,羡慕向往也好,爱美之心也好,什么都好。沈嫣很知道自己的美,她从前只是不屑用。
一旦林潋帮过她,沈嫣不信她还忍心走。
沈嫣心下稍安,立刻反被自己震住了,她是…她是在一步步地计划,要怎么诱惑潋潋和她做那件事吗?不是!她只是想要留下潋潋,她只是要保护潋潋,不让潋潋掉入何昱深的陷阱里。
可沈嫣自己,难道不是另一个陷阱?甚至还不是潋潋想要的…
林潋默默无语,像是对沈嫣的问题害羞了,但很快换成了明显心虚的表情,眼神一下闪了开去。
沈嫣如同被一盆冷水兜头淋下,“你…你亲过…”肯定不是明宇,那还能是谁!什么禽兽君子,谁会这样勾引自己兄弟的妾,他是真想弄得潋潋不嫁他不行!
沈嫣气极,一掌打在林潋手臂上,“你!你什么时候,你怎么能…你背着我…”沈嫣把身上的狐皮一扔,“林潋!你能不能自重点!”
林潋愣愣地望着她,阿嫣,原来是在试探她。现在阿嫣知道答案了,第一反应不是害羞,甚至没有迷茫,她只是直白地抗拒、恼怒、不屑,她鄙视林潋的不自重,只差没说林潋是禽兽。
林潋低下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不是故意的…”其实都不是她主动的,虽然当时阿嫣不清醒,林潋没有推开阿嫣,她确实不君子。可她怎么可能推开阿嫣…
沈嫣深深吸了口气,冷声道,“我不能让你再这样下去了,你会万劫不复的。”
林潋绝望地望着她,“那你想我怎么样?继续乖乖做你妹妹?”
沈嫣胸口起伏,气归气,还是伸手摸摸她头发,“潋潋,我必须护着你,你以后哪都别去,我来…”
林潋忽然失笑,“护着我…这是在护着我吗,还是在护名声护伦理护着你自己的底线!”林潋眼泪缺堤,对自己摇摇头,“你君子,你端正,但你从来没有想过我陷在这里,我是什么感受,你不知道你每天都怎么样地凌迟着我!”
“你在这里,是凌迟?”沈嫣双眸含泪,伤心道,“潋潋,我对你好,为什么是凌迟?我只是想你不要去飞蛾扑火。”
“我不觉得我在飞蛾扑火!我知道我们是两情相悦的!”
“你们不是!如果你们两情相悦,你们早在一起了!现在呢?!林潋,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一厢情愿!”
林潋猛地一缩,震惊地看着沈嫣。沈嫣心里抽着疼,连忙伸手拉她,“潋潋,对不起,我不是…”
林潋立刻站了起来,往后连退两步,不让沈嫣碰她。
“潋潋…”沈嫣颤着手抹了抹脸,“潋潋,你听我说,对不起,我肯定疯了。我不想伤害你,我是,我这两天真的晕头了,对不起…”
林潋脸上煞白,眼神木然,语气平静,仿佛在给自己宣读判决书,“我清楚我的感情,我也清楚自己接收到的感情,那都是真的,我知道我不是一厢情愿。你不承认,我不勉强你。阿嫣,我以为我可以就这么一直下去,但原来我不行。我回不到从前,你不愿走到以后。”林潋探手到脑后,慢慢拔下头上的玉兰木簪,乌发散落,更映得脸色青白疲惫,“阿嫣,玉兰是花中君子,举止端方,心里持正,自重自爱…你教我的,我永不敢忘。但那是你,不是我。”
沈嫣睁着眼睛,泪水大滴大滴滑落,“潋潋,你要做什么?”
“我做不了君子,不敢辱没了这簪子。”林潋垂头跪下,双手托着木簪,递给沈嫣,“我永远敬服你,阿嫣,只是我没有办法再留下来了。如果你愿意不找我,我搬去夕阁住。如果你觉得困扰…我和小贾,其实不是真夫妻,等他回来,我让他撕了我的纳妾文书。林府那份,长姐可以处理。”
“你在说什么,你就这样出去。你以为你能去哪!”沈嫣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你就是为了气我,你恨我不成全你,是吗?”
“我不恨,我是你救的,也应该由你来舍弃。阿嫣,我不可能恨你,你知道的。”林潋长长吸了口气,终于一闭眼,“阿嫣,我是真的喜欢你。”
沈嫣泪如雨下,伸长双手去拉她,“潋潋,我也…我也喜欢你的,我来喜欢你好不好?我可以吗?我们…”
“我知道你喜欢,但我不要你这样的喜欢。”林潋平静道,“阿嫣,我承受不了。你让我放弃我的喜欢,我放弃了。你也放手吧。”
“潋潋!”沈嫣捂着脸,痛哭失声,“你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变成这样!我只是舍不得你去走一条死路,我不想你以后变成一个弃妇…”
林潋安静地流着泪,淡然道,“我现在就是弃妇,还等什么以后。”
沈嫣的哭声突兀地断了,整个人僵着,心底只剩无以言喻的凄凉。
林潋在六王府,上至王爷下至丫鬟,谁不疼她,谁不围着她转。沈嫣更是日日夜夜记挂着她,管她吃的喝的穿的睡的,顾着她的身体,顾着她的心情,顾着她的名声。
然而林潋还是觉得自己是弃妇,只因为这里没有那个人。
沈嫣一把夺过簪子,扭过头自己抹干了泪,冷声道,“你走,随便你去哪,随便你找谁。”
林潋空空的手轻抖着,捏着拳收了起来,垂头缓声道,“我去叫阿堇姐来陪你,不要哭太久,你最近身体不好。三年前为别人,哭着哭着就大病了一场,为我不值得。”林潋长拜在地,“阿嫣,今生我欠你太多,为你一世,我无怨无悔。日后你有需要,派人来说一声,我永远听命。来世,你好好的,我们不要再见了。”
沈嫣没看她,盯着凉榻另一边那件胡乱堆着的孔雀蓝披风,余光里淡白的人影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向屋门。她连披风都不拿吗,外面清晨露重,又有那么多下人,她就这样穿着薄蝉睡衣出去吗?
屋门轻轻咿地一声,沈嫣连忙抬头,“林潋。”
林潋顿了顿,一狠心,屋门一下大开。沈嫣光着脚冲到门口,一手把门砰地推上,“你就这样出去吗!”
林潋喷了口气,快步折回去披上了披风,站在沈嫣面前,低头俯视她,“行了?”
沈嫣背靠在门上,泪汪汪地扁着嘴,抬头望着她。林潋眼神一软,眸子里瞬间蓄满泪水,连忙转开脸,颤着声音说,“阿嫣,放了我。”
沈嫣仍靠在门上,伸手给她慢慢绑着披风带子,十指幽深的胭脂紫,克制中的热烈,端庄下的情深,潋潋大概都没发现她染了指甲。潋潋自然不会知道,她留着长长的指甲,是因为有些事,她不愿背着潋潋做。她宁愿自己烧着自己,她宁愿不解脱。
沈嫣两行泪落下,慢慢伸手到林潋的披风里,环着她的腰。林潋一身颤得像寒风中的伶仃枯叶。沈嫣把脸靠在她肩前,“潋潋,对不起,是我太固执了。你就是放不下,是吗?我只是舍不得,你不能不走吗…”
林潋一把拉开她,满脸是泪地瞪着她,“沈嫣,你到底想我怎么样!你想我死吗?”
沈嫣弱弱地抽着气,“我们能不能回到从前那样…”
林潋怒道,“你说的从前,是我心里眼里只有你,每天在你身边,看着你,抱着你,听你话,是吗?!”
沈嫣睫毛颤了颤,没说话。
“可以,”林潋咬着牙,“这些我都可以给你。”
沈嫣呆呆望着她,“潋潋…”
林潋平了平呼吸,恨恨道,“那我要的,你能给我吗?”
沈嫣眉头一皱,刚要开口,林潋的头已经低了下来,堵住了她要出口的话。淡淡的血锈的味道涌到沈嫣的舌尖,这味道,她记得。
今天梦里的,不是梦。
是真的林潋。
沈嫣闭上眼睛,任泪水滑落,流到交缠的唇舌间,和着林潋的一丝血的味道。亲吻,原来是这样苦涩的、受伤的、酸楚而混乱的,和甜蜜没有半点关系。
沈嫣半张着唇,舌尖探出,寻着林潋受伤的嘴唇,温柔地在上面舔过,轻轻吸吮,一丝丝淡淡的血沾到她舌尖上。这是她在潋潋身上留下的伤,她不想它愈合。
林潋双手紧紧箍在沈嫣身后,拼命把她往自己身体里压,但是唇舌半开,毫不设防,由着沈嫣在上面任性放肆。反正林潋这一身,这一世,都是阿嫣的。
沈嫣啃得满足了,终于松了嘴,一脸迷糊,脚步浮浮地靠在林潋怀里。抬起头一看,林潋的唇好像更伤了。沈嫣呆呆地望着那伤口,皱着眉伸手轻轻摸了摸,说不清自己是满足还是心疼。
她的胭脂紫指甲衬在潋潋水光潋滟的红唇上,刺激得让人几乎要目盲。
那受伤的唇在她的瞳孔深处弯了弯,林潋的声音低哑而笃定,“沈嫣,你比你想象的,更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