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景兰苑,祝以眠和弟弟妹妹下车,时间还不算太晚,祝一茗非常有眼力见的邀请傅燕同进去坐坐,喝杯茶再走。
傅燕同先是看向祝以眠,眼神带着些许温柔,这会儿,他又变得绅士了,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察觉到祝以眠的纠结之后,他便开口道:“还没领证,不好登堂入室,你们进去吧,早点休息。”
祝一茗和祝思成便和他说再见,谢谢他送他们回来,随即双双溜之大吉。
“祝以眠,等会儿。”
庭院前,祝以眠慢一步,忽被傅燕同扯住手臂。皮肤传来掌心温热的触感,经由神经末梢蹿到祝以眠心头,祝以眠顿了顿,竭力压下心头轻颤,不自在的回身望向傅燕同,目光触到他英俊的脸庞后,又垂下了眼睫:“做什么?”
即便答应了要结婚,他还是觉得尴尬,也有些莫名其妙的别扭。
怎么说,他和傅燕同,好像都不是适合结婚的人。
哥哥和弟弟,谈过恋爱又分手,重逢第二天就领证,这简直就是在叠buff。
傅燕同目光在他身上流连,扣着他手臂的手掌微微松开,慢慢下滑,轻巧握住他葱白的五指,声如沼泽,勾人沉陷:“昨晚你喝醉,说原谅我,作不作数?”
昨晚祝以眠没有全然断片,发生了什么记得一清二楚,又亲又吐,还劳烦傅燕同帮他洗了澡,他脸色微红,抵不住辩解道:“我哪里说要原谅你,只说了不打你。”
操之过急,祝以眠显然对他还有防备,傅燕同瞳孔暗自闪烁。
面对傅一同留下的烂摊子——为了区分开自己和没失忆的傅燕同,傅燕同给没失忆的傅燕同重新取了个名字。
面对傅一同留下的烂摊子,傅燕同其实是有些头疼的,毕竟把人踹了,又回过头来追的事情,实在有些打脸,但没办法,谁叫他喜欢祝以眠呢,他只能照单全收,重新挽回祝以眠,取得祝以眠的原谅。
有时候,他觉得失忆的自己,和傅一同是两个人,从前的傅一同太过优柔寡断,把人睡了,又不负责,美其名曰为了祝以眠好,自己默默吃着苦头,不像他,秉承着杀伐果断,雷厉风行的原则,三下两除二就实现了祝以眠想要和他一辈子在一起的愿望。
从任何层面来说,他都比傅一同更爱祝以眠,他舍不得祝以眠心碎,不会干出结婚后又离婚的事,他会陪伴祝以眠,一直到生命的尽头。他本想此刻就把真相告诉祝以眠,但他觉得祝以眠一定会心疼他,而这心疼是属于傅一同的,他不愿祝以眠因心疼而妥协,他要祝以眠重新爱上他,爱他的人,爱他的灵魂,最好,是能把傅一同给忘掉,心里只有他一个人。
焕然新生的傅燕同,对祝以眠有着强烈的独占欲,他认同傅一同是自己的一部分,也承认傅一同爱得深沉,但要让他把祝以眠让给傅一同,那是不可能的事。
“当初我不该和你分手。”傅燕同握着掌心的柔软,目光笼罩祝以眠,深情款款的说,“伤了你的心,我很抱歉,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话语中,透露着万般的后悔,与深爱。
对于傅燕同突然的转变,祝以眠很不适应,他竭力让自己不动摇,挣开傅燕同的手掌,背到了身后,绷着一张天资卓越的小雀斑脸说:“就算你道歉,我也不会原谅你的,结婚了,我也只会拿你当哥哥看待。”
傅燕同听罢,低垂的眉眼盯了他两秒,不紧不慢道:“一夜夫妻百日恩,祝以眠,你怎么能这么无情?”
倒打一耙,祝以眠听出他在戏谑自己,瞪了他一眼:“你还把我踹了呢,我怎么不能无情了?”
如此鲜活的祝以眠,令傅燕同唇角扬起一抹弧度,他心动,哦不,机械心脏泵血功能产生细微变化,低低笑了:“好,是我不对,你将我记恨到现在,说明你心底还有我,我争取早日取得你的原谅,叫你无情化有情,小祝先生。”
太太太太不对劲了!顶着这样一张帅脸,说这样一番调情的话,谁能忍得住不心软,虽说从前傅燕同也会说情话,但从没这样频繁犯规过!祝以眠怀疑傅燕同真的吃错药了,甚至开始怀念冷酷无情的傅燕同,这样会撩人的傅燕同,他真的有点招架不住啊。
耳根热度攀升,祝以眠心颤嘴却硬:“傅燕同,你能不能别这样,突然求婚又结婚真的很吓人,就算......就算你吃别人的醋,也不用这么急吧?这么多年过去,其实我早就不是很喜欢你了。”
傅燕同唇边的弧度收敛起来,恢复了冰山脸,他注视祝以眠,问:“那你喜欢谁?蔺骁,小鲜肉,还是白学长?他们三个,你想让谁成为你的男朋友?”
发现他目光突然凌厉的祝以眠:“......”
八年不见,他哥怎么变成醋缸子了啊?吃醋什么的,真的很不符合傅燕同的人设啊……
祝以眠无力的解释:“我和他们又没什么......”
傅燕同面目冷肃,寒凉道:“昨晚,你亲口说让蔺骁当你男朋友的事,你忘了?”
作孽,那不是他喝醉了,头脑犯疯吗,祝以眠很想扶额:“我醉了,乱说的,当不得真。”
傅燕同脸色稍微缓和,从口袋里掏出戒指来,拉过祝以眠的手,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替他戴在了无名指上,嘴里寒声道:“明天开始,你就是已婚人士,不能再去招蜂引蝶,酒也少喝,参加酒局前,要给我打电话。”
两人的关系,实在是进步的飞快,一天之内,把一部电视剧都演完了,猛猛播到大结局,祝以眠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有些凌乱:“哥,我觉得,有点快,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他就不该一时鬼迷心窍答应结这个劳什子婚,以后还要住一起,想想就有点窒息……
“不快。”傅燕同执着他的手,轻轻摩挲着,声音似轻似重,含着一抹沙哑,“这一刻,我等了八年。”
从他翻开录像,见到祝以眠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无法自拔的一见钟情,以至于后来,他对傅一同产生了排他性,他挣扎徘徊过,觉得他只是受傅一同的影响,才会觉得自己很爱祝以眠,可一旦他产生了不爱祝以眠的想法,就会有些精神分裂,傅一同经常跑出来,告诉他必须要爱祝以眠,不能忘记祝以眠,祝以眠是他此生唯一重要的爱人,忘了谁都可以,唯独祝以眠不行,接着他就莫名其妙的头痛欲裂,心脏剧痛,痛苦流泪,直到忍受不了这种疯狂的撕扯,嘴里说我爱,我爱祝以眠行了吧,傅一同才会善罢甘休。
真是个疯子,傅燕同对傅一同很是无语,既然这么爱,为什么不带祝以眠远走高飞?做人就是要自私的,何必牺牲自己成全他人。祝以眠那么爱你,你却用分手回报他,哪怕告诉祝以眠真相,也比独自离开来得要好。
傅燕同并不能理解这种打着高尚旗号的爱,在他看来,爱是据为己有,于是在长年累月中,他不断的寻找能够回到祝以眠身边的办法,等了五年,最契合他的机械心脏和特效药在军区医疗研究所问世,他做了第二次心脏移植手术,并在术后艰难的做康复训练,坚持吃特效药,直到各项指标达到正常标准,不出意外的话能活到九十八岁,才下定决心回首都。
被催婚只是契机,他一次又一次的失忆,一次又一次的爱上祝以眠,只为了再次回到祝以眠的身边,完成冥冥之中的注定誓缘,如同迁徙的候鸟,反复回到最初的起点,是生来就刻在基因里的夙愿。
可是夺人所爱又有点不道德,所以他允许傅一同望梅止渴,看着他偶尔亲亲祝以眠,牵一牵小手,聊表慰藉。
毕竟若不是傅一同将从前的点滴记录下来,他很可能彻底忘记祝以眠,单身一辈子。
他知恩图报。
傅一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
傅燕同,等了他八年?
祝以眠尘封的心脏因这句话而悸动,回来后,傅燕同总是对他传达情意,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超出他的预料,印象里,傅燕同不是轻浮的人,不会说谎,不会讨好,爱憎分明,是个特立独行,全凭自己的心意做事的人,所以不是真的喜欢,他是不会回来继承公司的。
他是真的想和自己结婚。
祝以眠很想问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既然喜欢,为什么不早点回来?
但他难以启齿。
一旦问了,就显得他好像很在意,一直在等傅燕同回来似的。
他不想再难堪,再痴情错付。
傅燕同的视线炙热含情,祝以眠难以抵挡,手一抖,就从他掌中抽了出来,腔调慌乱道:“你......不早了,你快回去吧,我先进去了。”
这一刻,祝以眠真的很后悔将傅燕同掰弯,如果可以,他宁愿一直当傅燕同的弟弟。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得到傅燕同的爱,自己竟然会感到害怕,想要逃避退缩。
年少时,天真热烈,义无反顾,长大后,反而变得畏手畏脚,小心翼翼起来。
说罢,祝以眠转身飞快冲向家门,身后,傅燕同定定注视着他的背影,眼眸深得像一片漆黑的海,能将人吞噬。
进了家门,迎上祝一茗祝思成暧昧的视线,祝以眠实在不想搭理,鸵鸟似的躲回了房间。
明明一天下来什么都没做,却累得身心俱疲,祝以眠进浴室简单冲洗了一下身体,给浴缸放了热水,滴了玫瑰精油,便躺进了浴缸里。
温热的水流浸泡全身,精油的香氛若有似无,祝以眠靠在浴缸边缘,身体逐渐放松下来,眼眸微微低垂。
事情,在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无名指上的男士钻戒,存在特别感明显,抬起手,祝以眠看了一会儿,发觉这戒指的尺寸还挺合适的,也不知到傅燕同刚回来,是怎么知道他的指围的,祝以眠觉得很可疑,在脑内排查了一番,微湿的手指点开手环,给经纪人发去了消息。
祝以眠:【秋姐,你知道我指围是多少吗?】
寇姐:【我的祖宗,你自己量一下不就知道啦,你问我三围我还能答得出来,指围有点为难我了,还不如去问问英英。】
祝以眠从文字的语气中分析出来,寇姐应该是不知道的,于是便发:【好吧,我可能要结婚了,你做好心理准备。】
寇姐:【???????????】
寇姐:【你跟蔺骁上床了?发展这么迅速!】
啥呀,祝以眠满头黑线,他不是那么没有底线的人好吗,不可能酒后乱性的:【......不是他,是别人,我结婚后,是要公开,还是瞒着?】
寇姐:【你没有在开玩笑吧?对方是谁?圈内人吗?】
祝以眠再次排除了寇姐是傅燕同的卧底的可能性:【圈外人】
寇姐:【做什么的?男的女的?】
语气很急很震惊。
祝以眠:【应该会是个老板吧,男的。】
寇姐:【......什么叫应该会是个老板呀我的乖乖,你别是被哪个老男人骗了吧?他给了你什么让你不顾上升期想要跟他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