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动!”他言道,“这不是野草。”说着,他用爪尖将周围的绿草拨弄开,露出那束残破不堪的东西。盯着细看,直到确认那就是自己想象中的东西,才放开莫夜寒的手。
莫夜寒于是将手伸过去,用指尖捻过那棕色的东西,只觉得指尖传来细碎的颗粒触感,松松散散的,将火折拿近了细看,才看清那棕色本也有深浅的区别。
“织料?”莫夜寒辨了辨,认出了那材质原本是人用的织物。她将手指伸入石砖之间的土缝里,用力撬了撬。
那块石砖松动了。
“这下面有东西,可要看看?”她道。
李寒庭点点头:“你小心些。”
莫夜寒拔出匕首,用匕首尖刃撬动石砖,几乎没费什么力气,石砖便被挪开了。
之前缝隙中夹着的那块织布原是被压在石砖之下,只从石砖缝隙露出一角。然而石砖之下,并非只有一块破旧织料。
织料之下凹凸不平,似乎盖住了什么东西上。
莫夜寒将织料取出来,果然看见下方泥土中隐约埋了些东西。她将土清了,把东西一件件拿出来。
李寒庭的眼睛几乎看直了。
这下面埋的不仅有弧鼎,还有四脚酒具和铜筑蜡台,所有器具的样式都是南轩朝盛行的。如果说这些不过证实了李寒庭之前对于弧鼎来历的猜测,那么被压在这些祭器之下的物件,则是让李寒庭目瞪口呆。
一卷织物手卷。
“祭……狸……”李寒庭勉强从包裹手卷的织物上辨认出两个字,便再也认不出其他。
莫夜寒小心的将手卷从土里取出来。
“慢些,慢些。”李寒庭一边叮嘱着莫夜寒,一边片刻不离的盯着。
织物外面一层早已腐坏,只隐约看到上面有些墨痕。这东西不知在地下埋了多久。
李寒庭生怕莫夜寒稍一用力,这手卷便化成灰。
待莫夜寒将东西拿到眼前,他才看清织物上的几个字——“狸兽祭礼,”他登时两眼放光,“说不定这里面是有关狸兽的记载。”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贵重物品,在李寒庭眼中,远比那些铜铜铁铁更加珍贵。
“若这其中有关于狸兽的记载,云屏见了必定欢喜。快打开看看。”他心中一时喜悦,只想着将这难得的手卷带回去给李云屏。但见莫夜寒将织物上的土扫去,就要将手卷打开,却突然又反悔了。
“还是不要打开了。”李寒庭道,“这织料看来易碎,我不懂如何修复这手卷,若是损坏了就糟了。”
莫夜寒没说什么,只当他是一心想将这意外之喜带给李云屏。便将东西裹好,放进背篮里。
李寒庭见莫夜寒一直不说话,似乎在思考什么,于是问道:“可是想到了别的事?”
莫夜寒摇了摇头,而后道:“只是突然想起一件无关的事。”
李寒庭道:“少见你如此犹豫,有事却不说,这可不像你。”
莫夜寒抬头望了望那狸兽的雕像,道:“《游医杂记》,南沼寻药。”
李寒庭一时没明白,莫夜寒为何将这《游医杂记》和狸兽祭台这两件不相干的事扯到一起?
但因前次莫夜寒从话本中获取灵感找到命案凶手,他心想这次,或许莫夜寒也能获得些灵感,遂言道:“你想到了什么?”
莫夜寒回道:“觉得书中的事与眼下有些相似。”
《游医杂记》中南沼寻药的故事,讲的是游医路遇有人染病,束手无策。当地人都当这病是不治之症。只有一老妪言道,当地有种口耳相传的医治之法,以两生花入药,便可痊愈。
只是传闻中两生花生于村落南方的沼泽之中,沼泽遍布泥潭,危险难行,因而多少年来,从未有人真的见过两生花,也从未有人治得好这病。
游医听闻有药可治病,便孤身进入南方沼泽寻找两生花,意欲救人性命。
在一片无人沼泽之中,游医无意中发现一座无人的破败建筑,在其中发现了一株两生花和有关两生花的记载,从记载中知晓两生花并非救人良药,而是害人毒药。
他采下两生花,用身上所带的药草与其混合反复比验疗效,最终发现记载不假,于是怅然离开。
李寒庭眨眨眼。
若说南沼寻药这则故事与眼下经历相似之处,无非是人们口耳相传之事难辨真假。只是狸兽是瑞兽这一说法,即便知晓了,也无从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