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成心:“……”
木成心此人酒量很好,酒品也还行,就是达到一定的量之后会失忆。也就是喝断片儿,但是这个断片儿也不常有,要具备一定量的未知条件。
木成心看着被撞歪一根“树杈”的小树衣帽架,凉凉的预感爬上心头:“我除了打碎花瓶,还干了什么?”
“撞坏了衣帽架,打碎了地灯,还弄脏了成医生的一件白色羊毛外套。”
木成心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强装淡定。他用筷子戳着自己盘子里的派,不愿意接受这过于残酷的现实。
在木教授家里,醉酒等同于挨骂。醉酒闹事那就是骂上加骂。
木教授会像个碎嘴老太太一样一遍一遍地数落你,并且每一次都要得到你的认同,认同也不行,换不来善罢甘休,随时随地他想起来这事儿还是要再骂一遍。你如果抵死不认罪?那么恭喜了,你将会得到一整套的杠精辩论,杠上加杠,杠上开花。木成心迄今为止还没有见过比木教授更不讲道理、更气人的人。
木成心小时候就有一个疑问,并且诚挚地提了出来。他问成医生:“妈妈喜欢安静,爸爸很吵,那么妈妈为什么不换一个爸爸呢?”然后就收获了来自于“世界上最吵闹的爸爸”的豪华问候套餐,长达半个月之久。
“还有吗?”
木成心适时地想起了早上那件不吸水的T恤,他自己选的话,这辈子也不会穿它,所以,是谁帮他换的衣服?
梁失抬头看了看木成心,此人正面色凝重、一脸防备地盯着自己。梁失一点儿也不怀疑,如果自己真的说出点儿什么实话,他会立马起身跟自己打一架,并企图栽赃陷害、杀人灭口。
于是他矢口否认:“没了。”
木成心意外:“没了?”
梁失:“嗯。”
木成心纠结地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前襟上一只呆萌的大狗正跟他对视。也是,这件放平时他也不穿。说不定自己喝醉酒以后品味会变,毕竟那大“A”是木教授喜欢的风格,遗传决定本质,怎么说也是亲生的,偶尔像一回也不奇怪。
侯哥知道花瓶的事,说明昨晚是侯哥送自己回来的,侯哥此人向来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清醒谨慎人士。
木成心低头打字:“侯哥,昨晚是你送我回来的?”
对方很迅速:“对的。”
“然后呢?”
对方警觉:“?然后什么?”
“我为什么打碎了花瓶?”
对方先发了个老头托腮的凝重表情过来,然后投下一枚重磅炸弹,翻腾起一朵令人窒息的蘑菇云。
“我过去的时候,就看见你企图摸你拐带回家里那位的胸肌腹肌肱二头肌,他躲了不让你摸,你不肯,就扑上去了,撞倒了衣帽架,衣帽架砸到了花瓶,你和花瓶同时投向大地妈妈的怀抱……然后对方接住了你,放弃了花瓶,可以说是恩重如山,当然,伴随着花瓶砸向地灯的清脆乐章,你也如愿以偿摸到了他的腹肌……以及腹肌以下……”
大概是嫌字多,侯哥发的是语音。
虽然六十秒的语音只播放到一半就被木成心关了,但是……还是……毕竟听过了三十秒。
“你没有想摸我。”梁失抬起头,照实解释道。
“哦。”木成心把脸埋进粥碗里,不去看梁失,这会儿也实在没法再看。
只见他自我冷却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暗自叹息。
应该先接花瓶啊!家庭新成员果然缺乏求生经验。
木成心低头飞快打字:“你帮我换的衣服?”
刚点完发送又立马补上一句:“你打字!”
“什么衣服?我把你交人手里我就走了,怎么,后续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精彩剧情?”
“没有!”木成心火大。
想想又忍不住要问:“你都没进来吗?”
“没进!距离门口还三米多远呢,我长臂猿也够不着花瓶,就是你自己打碎的,我亲眼所见!你甭想诬赖我!”
木成心咬牙切齿:“我都喝成那样了你居然都不送我进门!”
对方:“呃……我妈喊我吃饭了,我先过去了。”
后面紧跟着一个壮汉抱拳的表情包,然后此人就火速撤离了。
这理由找得就牵强。全市局的人都知道姓侯的长臂猿!他!独居!
想想昨晚的T恤,今早的牛奶,这里面不可能没有故事。但是故事详情就只有对面正闷头喝粥的这位梁好心先生才清楚。
如果目光可以幻化成实质,那么木成心希望它可以是电钻,钻开对面人的脑壳,倒出里面自己想知道又不想问出口的秘密。
感受到头顶灼热的目光,梁失抬头。两人目光短暂相接0.01秒之后,木某人淡定低头,重又将脸埋进粥碗里。
算了,算了。这脑袋里面装着的故事属实吸引人,但是架不住这装秘密的容器讨人喜欢,这么好看的一颗脑袋,就这么继续摆着吧。
谁给穿的衣服什么的也不重要,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木成心选择让往事随风。
梁失只觉得自己的头顶莫名其妙地感受到一丝凉意,忍不住边吃早餐边思考:“知道自己打坏几样东西就受不了的某人,要是知道昨晚还缠着别人给他洗了澡,坐在浴缸里跟橡胶小鸭打了一架,之后还甩着鸟摆了满床的内裤比量着问别人哪条最好看……那后果,精彩纷呈,难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