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看到了那传说中“学号001”的预备警官,成澄星。
他从文予宁口中,得知他偏好的类型是“漂亮可爱男孩”时,以为成澄星会是偏女气、长相秀美的男孩,像他一样,从小到大就是被同学们打趣和奚落为“娘娘腔”的细瘦型男人,特别是成澄星的名字,听着就跟个女孩似的。
但坐在人群中快乐吃烧烤,大声豪气划拳的男人,一眼瞅过去,竟是很“男人”的长相,皮肤虽然比较白,但身量并不算窄小,浓眉大眼高鼻梁,头发两边剃得很短很精神,眼波流转间,目光是很犀利和精明的模样,准确定位到文予宁脸上片刻后,就探究地朝自己打量了过来。
文予宁几乎同手同脚地走了过去,成澄星咳嗽了一声,站了起来。
“那什么,这是我同学,高中同学。”
“只是同学?”文予宁反问,很自然地伸手,揉了揉他刚对面那人弹了一指的额头。
成澄星握着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拿了下来,笑了笑道:“跑我们这儿来吃饭啊,不嫌远。”
他对面那男人已经喝得脸上现出了酡红色,晃了几下,才从对面椅子上站了起来,伸手向文予宁:“你好,同学。”
“不止是我同学,”成澄星想了想,“还是表哥,在清北念大学。”
“啊,表哥。”林羽貘改了称呼。
文予宁似笑非笑地冷嗤一声,握住了林羽貘的手。
阮明看到他周身气质陡然变了,在看到对方时,全身上下所有东西都站了起来,肌肉更是原地膨胀变形,有种要跟对方较劲的痞气。
俩人上上下下、动作幅度很大地握了握手。
等松开的时候,阮明看到对方的手指被握得红里发白,咬着牙痛得在背后甩了甩手。
“表哥你……你怎么称呼啊?”
“你没跟他们提过我啊?”文予宁好像很失落地问成澄星。
“没来得及,这不才见着吗?”成澄星说,“他姓文,文章的问,给予的予,安宁的宁。”
“噢噢,文给予,好名字,很独特,”林羽貘道,“我姓林,豹子头林冲的林,羽毛的羽,食梦貘的貘。”
“林豹子同学,”文予宁缓缓点了点头,“你好,幸会。”
阮明忍不住想笑,那精明的成澄星当然也看出文予宁故意作怪,没好气地瞪着他。
“表哥你放心,我们都是一个宿舍的!”林羽貘倒是一点都不计较,可能喝得多了,人正嗨的时候,比较迟钝。
“澄星是我们的香饽饽,脑力第一,智力第一,”林羽貘竖起大拇指,认真地点评,“武力也还行,酒力,不咋地……”
“你快坐下吧你。”成澄星把他摁回到小板凳上,又粗略介绍了一下别的同学,“这是睡我对铺的宋大霖,斜下铺的王闯,周家俊、叶书豪、王启明、李曾铭。”
“表哥好!”他们乖乖地跟文予宁点头打招呼,成澄星扭头看向文予宁后面站着,一直不说话的阮明,问道,“这位是?”
“我学长,比咱们大两届,阮明,耳刀旁加元的阮,明亮的明。”
“软萌,哎他叫软萌!”
成澄星踢了打岔的林羽貘一脚。
“都喝多了,那回头咱再聊吧,”成澄星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快11点半了,你们回去吧。阮学长,再见。”
“再什么见啊今天周六,我们那里管得不严,”文予宁哼笑一声,“我想你们那儿周末也没人查寝。”
他也不嫌弃烟熏火燎的了,在邻桌空位找了两个凳子过来,给阮明一个,自己留一个。
“我们也跟着吃两串不行吗?”
“那有什么不行的啊!来,表哥和阮学长都坐我们这儿,咱们喝两瓶,服务员!”
林羽貘转过头,招呼人过来,拿了菜单:“快点,点你们爱吃的。”
文予宁看也没看,转手递给了阮明,跟成澄星对着看。
阮明拿着菜单有些无措,刚刚在楼上他们俩已经吃了意面披萨海陆空拼盘和各色甜品等等,现在哪里还吃得下。
只得轻轻推了推文予宁的胳膊:“你还想吃啥?”
“都行,”文予宁说,“你们经常在这吃?”
“也不经常,”成澄星说,“今天是袁教官不在学校,我们才溜出来的。”
“那上周末呢?你们不可以出来?”文予宁问道,“上上周末呢?”
成澄星:“……”
“可以啊,我们周六天都休息,你们不是吗?”林羽貘问道,“不过澄星躲着他那个咬人的女朋友才不乐意出学校的,哎对了,你跟他女朋友在一个学校啊这么说。”
这句话信息量很大,桌上各人互相交换眼神。
成澄星挠了挠头发,又推了一下林羽貘:“别瞎说。”
阮明听明白了“咬人的女朋友”是谁,有些好笑,微微诧异地看向文予宁,不知道他还有这本事。
文予宁拿着桌上空着的酒杯,想要喝一口,略一停顿,看向酒杯,不知道干净还是埋汰。
阮明站了起来往后走,很快找到了服务员,拿了两个新的一次性酒杯过来,给文予宁倒了半杯。
“让学长倒酒,表格你是这个。”林羽貘很是敬佩。
宋大霖和王闯他们已经凑了过来,讨好地看向他们俩。
“那什么,表哥,学长,你们学校女孩子多吗?我们学校很少,有机会的话,或是你们有女性朋友的话……”
“还能轮到你们?”成澄星伸出胳膊,像清空桌面一样把他们都给铲走了,“学长你喝点吗?”
“别太多,我不会喝酒。”
成澄星给他倒了半杯,拿起自己的,跟他们俩杯子碰了碰,先自顾自地喝光了。
“学长是什么专业的啊?”
“土木工程。”
“那好啊,未来的建筑设计师。”
“哪可能啊,不过是在工地搬砖。”
“学长太谦虚了,清北毕业的不愁好工作。”
“清北也有卖肉的。”阮明笑了笑。
“一个不能代表大多数,那清北还有当国家领导的呢,”成澄星又给他倒了点儿酒,这回只是一口的量,“我表哥在学校里,麻烦你关照了。”
“你太客气了,是你表哥……照顾我,”阮明道,“我只会给他添麻烦。”
“是吗?”成澄星眯了眯眼睛,“你倒是说话啊?”
这回瞅向文予宁。
文予宁皱着眉,看着他红扑扑的脸颊:“你这可是放羊了,没人管了,胡吃海喝没个忌惮,你那药吃了能喝酒吗?!”
“小酌,小酌,这里的人你问问,属我喝得最少,”他说完,笑着看向阮明,“学长,你看他像不像我活爹?”
阮明噗呲一声笑了。
“我给你点个绿豆沙吧,有热的。”文予宁站了起来。
“我不要热的,”成澄星眉心蹙起,“我喜欢冰的。”
文予宁像没听到,已经去加单了。
“学长,”他凑到阮明身前,“你这嘴角还有喉咙这里……是上火了吗?好像肿了起来。”
阮明经他一提醒,才想起来,抚了抚喉结处,有些幽怨地看向文予宁的方向。
“那有红豆沙吗?温热的就行,解酒的,或者豆芽汤之类的。”文予宁正在那点菜。
成澄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文予宁,用更低的声音问:“噢,是你被人打了,他又拔刀相助了吧?”
阮明愣了愣,果然是学刑侦要当干警的人,好聪明。
“你了解他。”
“是啊,”成澄星叹了口气,“他这家伙天天把自己当佐罗了,到处行侠仗义,在学校没惹事吧?我想着清北大学,应该也没有校霸地痞什么的,不会打他,但也怕他去找地痞流氓,主动出击……”
“他肩膀上两道大刀疤,就是这么来的?”阮明问道。
“……你怎么看到的?”成澄星刚问出口,文予宁已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