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手放这里，露出手臂。”，护士的冷冽的声音带有不容等待的意思，莫莉的缓过神，迅速在红色的按钮上按了一下，把手机丢回曲颂怀里。
白皙手臂放上枕垫上，那个乌黑脑勺抬起头，眼神有些锐利地看了看他。
曲颂明白她的意思，无奈扯出笑，拍了拍她肩膀。
护士动作迅速绑上扎带，但眼神扫过一旁桌面时，却愣了一下。
“消毒棉签用完了，坐这等一下。”，她从口罩后面闷闷传出声音，随即起身往身后柜子走去。
握着莫莉的手，曲颂能够很明显地感受到她的手腕处有什么东西在突突猛跳。
可手旁的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这次不是电话。
是屏幕上不断跳动出来的消息框：
【宝贝卿：一分钟之内给我回电。】
【宝贝卿：工作是你答应的，现在不见人的也是你？店还要不要了？】
【宝贝卿:这是我最后一次对你不负责任行为的忍耐，一分钟，不回电话，你不再是漫游的老板。】
【宝贝卿;我说到做到。】
护士重新回到座位，这会曲颂已经感受不到那手腕的突突跳了，那抹跳动好像会传染，从莫莉的手传播共振到了曲颂的胸口。
护士拆开包装的动作有些笨拙，她眼睛垂着，拿过棉签沾碘伏，在莫莉的手臂上画圈，慢悠悠地，看得曲颂有些站不住了。
莫莉全神贯注在手臂处，不时回头泪眼巴巴看他，曲颂敲了敲手机屏幕，上面的硕大的时钟数字还没有变化，但他的脑袋里却又一根弦在被扯着拉得越来越紧。
护士拿起针头，莫莉的身子明显僵直了起来，一动一动。
一秒，两秒....三秒。
曲颂深吸一口气，手指飞快拿过手机，没敢看莫莉的神情。
“对不起宝宝，我实在有个很急的电话要打。”
他点开屏幕，手指都在渗出汗，点电话键，点多了好几下。
脚马不停蹄往落地窗前的一株绿植迈去，他不敢回头，将手机贴到了耳边。
不过嘟了两声，那边就秒接通。
安静得可怕的环境音，衬托对面平静低沉的声音却如雷贯耳。
“去哪了。”
话音短促，留下的安静是对他无声的质问倒数。
“我..我在医院。”
曲颂紧闭双眼，喉咙卡了一下。
“生病？”，对面声线没有任何变化。
曲颂：“对，卿卿，我可能这几天忙过头了，今天起来在厕所吐了，头也晕得不行，实在受不了，我打车来医院看一下，”，他感觉嘴皮子转起来了，越说越利索，眼睛盯着窗外楼下被扶着走路的病人，“我以为小毛病应该很快的，没想到医生居然让我去抽血。你也知道的，大医院，今天工作日排队人也不少，又是缴费有事检查，我..”
“那你等会带着报告来漫游。”，令人没想到的是，秦卿似乎变了，以往她应该只会让他回去休息的，“我看看你怎么了，那边医院我有认识的人，后面严重，帮你找人。”
那边重新恢复安静，在等他回答，但曲颂的脑海里就像医院的心电图机器一般，变成了一条直直不断滚动的绿线，一边发出刺耳让他出神的“滴————————”声。
“好..好，宝贝，我这边医生叫到我了，我先过去了，争取快一点过去哈。”，说完，他手抖着紧急将通话摁断。
一回头，一个黑压压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跟前。
“宝贝..”，看着那张黑沉的脸，曲颂努力扯出笑，她用手压着抽血处，眼皮垂着，眼神冷冽得可怕。
“来，我帮你压。”，伸手过去想接过压口的手，她却灵敏一个后退，躲开了。
莫莉：“这就是你说的心里只有我一个人吗————！！”，她的声音哽咽，晶莹清透的泪珠一下子砸下来，一颗一颗，落在手臂，挂在脸颊。
曲颂：“好了好了，不哭不哭..听我解释，听我解释好不好。”，她的眼眶鼻尖瞬间已经满是通红，曲颂伸手要去擦泪，却一下又被她的后退躲开。
“你知道我刚刚有多害怕吗？！！”，她情绪彻底失控，声音大得整个厅的人都侧目而来，原本拿着册子要离开的白大褂医生，都忍不住驻足吃瓜。
曲颂都注意到了，但他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稳住莫莉的情绪，脸面决定不要就不要吧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莫莉：“你现在就这样，你让我怎么放心把这个孩子留下来？仅仅只是抽个血的害怕，你都不能够陪在我身边，那后面好几次的产检呢...甚至生产呢？你都要去给秦卿回电话是吗？！！”
大厅里有更多的侧目看来，甚至有好几个停在更近的地方看他们。
“宝宝，”曲颂强迫自己不要被她的情绪带走，眼神紧紧放在她的脸上，“你还愿意来说我，说明你还是想听我解释，想给我机会的对不对？”，他将声音放轻，抬起手，慢慢靠近她，“我这通电话不带有任何抛弃你选择她的意味，是她逼我，她发消息来逼我，限我一分钟之内回电话给她，不然就就要踢我出漫游...”
莫莉深吸一口气，眼泪开始不再那么汹涌，能看得出来，她开始将话听了进去。
“我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你怀孕以后，我更加知道了我们的未来，没有钱没有这些经济来源是万万不可的，所以...我这么做，只是为了保住财力，更是想保住你啊..。”，他终于抱到了那单薄的身子，莫莉头压在他胸口，再次忍不住哭了起来，胸口处的皮肤传来被湿热的感觉。
曲颂看去身后那些吃瓜人的眼睛，垂过眼皮冷漠地看他们，不少人识相地走了，只有角落里一个身穿白大褂的，扎着利落马尾的女医生朝他们走了，脸上带着笑。
“你好，”，她走近了，将手板拿在一侧，“你们刚刚提到的一个人名，如果我没听错的话？”
“是叫秦卿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