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夜霜脚尖一顶,篮球弹起来,稳稳攥到手里,穿球衣的男生正好走到旁边,余夜霜伸出手把球递给了他,然后连着对电话说了两遍没事,想让路飞光安静下来。
“旁边有人打球,我帮忙捡了一下。”余夜霜解释。
“这会儿了,你在哪啊,旁边还有人打球?”路飞光捏着电话,敏锐地问。
“我家楼下。”余夜霜心不改色心不跳地没有一丝波澜的撒谎。
现在大部分小区内部都有各种运动场地和设施,很正常,虽然余夜霜家那老小区还真没有。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路飞光岔开了篮球这个话题。
“球帮忙捡了,这就回去了。”余夜霜随意颠了颠手里的排球,无波无澜地应和。
对面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个哈欠声,声音模模糊糊地说,“行。我就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好的。”余夜霜挂掉电话。多犹豫一秒都是对话费的不尊重。
刚刚拿到球的那个男生在旁边一直没走,看余夜霜放下电话,立马凑上去,“同学,你是几中的?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打?”
余夜霜指了指自己脚边的排球,“抱歉,我不会打篮球,所以才借了排球玩。就不打扰你们了。”然后露出一抹表达歉意的淡笑。
男生直被那丝笑闪得身体晃了晃,盯着余夜霜走远的背影,揉了揉眼睛,抬头看向顶棚,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运动过度了,怎么这人一走,感觉灯都瞬间暗了几个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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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243、244、245……滴——重新计数请按开始。
最后垫得那下用力大了一点,余夜霜在心里复盘。
初中的时候,体育考试就有排球这一项,县里的学校没有那么好的条件,大家都是站在教学楼背后的土坡草地上对着水泥墙练,每次打完,胳膊和手都灰扑扑的,摸上去还能感觉到被粘带下来的水泥碎渣和土粒的粗糙。
但最受折磨的还是眼睛。
一遇到个刮风天或者状态不对打得不好的时候,球直往脸上砸,胳膊一伸倒能挡住球跟脸的亲密接触,可掉出来的水泥渣和随风飞起来的尘土,都铆着劲想往人眼睛里钻,倘若一个不注意,下意识用手或胳膊揉碰了眼睛,那更是酷刑一桩了,立马就会流满脸的泪,然后被左右的同学哈哈嘲笑一通。
那会儿啊,每到周末,余夜霜都会跟着班车回城。他班主任得知后,好心的让余夜霜坐着他的车一起走。
回家余夜霜就把事情告诉了李香兰,结果被骂了一通说他嫌贫爱富。骂完后李香兰第一次主动联系了班主任,送去了两盘土鸡蛋。
班主任没有收,只跟李香兰提到老区这边有个文体馆,设备都是专业的,让余夜霜周末有时间多去练练。
所以,后来很多次晚上没地方可去的,余夜霜都会来这里打排球。
此刻,余夜霜站在计数按钮旁边,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球。
旁边坐在椅子上盯他很久的视线越来越光明正大了,余夜霜甩甩头发,打算换个远一点的位置。
椅子上的人一直在关注余夜霜,看他准备换位急忙跳起来,“同学同学,打扰你一下,可以邀请你打羽毛球吗?计分的那种,1v1。”男生手上拿着两个球拍,看起来像被放鸽子了。
看到余夜霜无动于衷的表情,他又立马改口,“或者一起玩排球也行!我朋友把我丢这了,我一个人太没意思了。”男生装作很可怜的样子。
“你可以也去借一个排球自己玩。”余夜霜提出建议。
还往篮球场望了一下,指着那边道,“刚才那边篮球好像缺人,你可以去问问。”又多提了一个建议供对方选择。
“篮球的肢体对抗太多了,不适合我。”男生把羽毛球拍递给余夜霜,转头就跑,“我去借排球,马上回来!”
余夜霜看着被塞到手里的粉紫色球拍,默默把拍移送到就近的椅子上,无奈地蹲在一边,抱着排球放空。视线一转到篮球场地那边,看到那几个男生一个个像突然打鸡血一样的抢篮板。
不禁思考,休闲时间都玩的这么认真吗?果然是对抗类运动。
“喂!柴平!你什么毛病,前半场心不在焉,现在打什么鸡血!我们都没劲了,你一个人打着爽是吧!”一个高个子平头男生,很不满地冲柴平喊。
柴平,就是刚刚邀请余夜霜一起打球的白球衣男生,满不在乎地回,“你们谁累了就下场,多的是人补位。”
他总不能说,因为他偷偷观察的人正在往这边看吧……然后他就吃了一记带着暴怒篮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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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试之后我就再也没打过排球了,现在已经菜的不行了,今天我给自己定个目标,就是要连打200个!”郭乐哀嚎,摆着小臂,咬着牙下决定。
余夜霜喝着郭乐专门买来的,强硬让他必须接受的水,比划着做了个加油的姿势。
对面又问他,“你是不喜欢打羽毛球吗?”
“单纯不会。”余夜霜确实不会打羽毛球,排球还是因为中考要考才接触到的。
郭乐一扫萎靡,眼睛一亮,“其实我也不怎么专业,但都是打着玩嘛!只要会发会接,休闲玩就没什么问题。”他拿起一个拍,“有兴趣的话,我教你!很简单的!”
“请问,你介意我陪你打吗?”
前一秒还稳稳落到手腕处的排球,突然像被一阵风吹乱了似得失去轨迹,擦过余夜霜突然僵住的手臂,孤零零落到一边。
余夜霜不可置信地震惊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