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渐有倾盆暴雨之势,天空灰蒙蒙的一片,乌云很大很大连成片,而中间那些侥幸未被乌云遮蔽的,像是被捅出的一个个小窟窿似的,窥得其上空暗暗的白光。
客栈的人不多,只有零星几人,大多并未住店,只是因为天气原因前来避雨的,点了一壶热酒和两碟小菜,吃喝说笑成了雨声之外的唯一声音。
伙计依旧忙碌,宛如陀螺一样在几张桌子之间来回斡旋,掌柜似乎因为屋顶漏雨而在发愁,长吁短叹的,时不时自言自语低声感慨雨什么时候才会停……
贺凛和江伊两个人就是在这样一种氛围下用餐,谁也没想到危险已悄然逼近这家郊外的客栈。
一群黑衣人如同午夜的鬼魅一般,刀剑刺入房顶的稻草,而后被狠狠掀开一个大口子,就这样从上空径直落下来,像极了勾魂索命的恶鬼,与此同时,一阵匆匆且沉闷的脚步闯进客栈当中。
他们个个手持明晃晃的刀剑,映出客栈里面惊慌逃窜、抱头大叫的身影。
黑衣人直冲贺凛和江伊而去,明显是来找他们的。
贺凛反应极快,当即将江伊一把拽至自己身后,抬腿一脚直踹面前朝他们砍过来的黑衣人胸口,转身夺了另一个人的剑,随即展开与敌人的厮杀。
江伊虽然经历过一次强盗抢劫,但此一时彼一时,当初毕竟没有亲眼看到血腥的场面,如今却眼睁睁看着鲜血飞溅两丈,以及掉落在地上残肢断臂,不禁吓傻了眼,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全靠贺凛反应拉拽躲避……
“啊——”
听得身后江伊一声大叫,贺凛出手狠辣,迅速解决面前围攻上来的两个黑衣人,随后飞快转身替她挡下当头一剑,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侧身一脚踢飞那人。
江伊冷汗直流,被贺凛死死抓住手腕来回闪躲,为了不让他分心,强忍着尖叫硬是没吭一声,可下意识的反应不会骗人,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还是暴露出了她内心的惊惧。
打斗之中,贺凛不退反攻,目光锁定黑衣人的头目,硬是打出一条路出来,剑指人群中巍然不动的那个。
眨眼间,两人已然过了几十招,甚至上百招,贺凛不落下风,越打越猛。
他这副身体从几岁起就开始接受老鬼的恐怖训练,要不是中了毒,还要分心保护江伊,再来两倍的人数也不是他的对手。
看来马漳也就这点能耐了。
“贺……公、公子!你小心点!”
江伊一出口,黑衣人眼神一凛,直朝她杀过去,显然他也看出来了贺凛在保护她。
找死!
贺凛的眼底仿佛蒙了一层寒霜,伸出长臂搂住江伊的肩头,板着她的肩佝偻躲避眼前刺来的剑。
抬手格挡一记,黑衣人被剑势逼得后退两步,趁其不备,利剑划破他的臂膀,鲜血即刻涌出来,逐渐渗透衣服……
手下人见状正欲群起攻之,不料刚才与贺凛打斗的黑衣人却抬手制止了他们。
贺凛收了剑指向地面,周身凌厉肃杀,脸上溅上去星点暗红,活像个夺命的阎王,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刘管事,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对面的黑衣人捂着臂膀上的剑伤微微一顿,“哈哈哈……昭柏大人。”
等他扯下蒙面的黑布后,果真是前不久见过的汉南王府的管事。
“几日不见,刘管事倒是越发出息了,竟干起了这等勾当。”
“哪里,昭柏大人抬举了,大人不愧是禹凌阁的人,今日切磋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比之当年的老阁主也不遑多让啊!”
两人有来有回地问候对方,话语中夹枪带棒的,是个明眼人都能听出来里面的讥讽。
贺凛抬睛瞧了瞧对方,语气冰冷,幽幽吐出两个字:“让开。”
刘管事从旁边的桌子底下拉出来一个凳子坐下,一举一动间不见退让。
“昭柏大人见谅,老夫上了年纪,稍微活动一下累的不行了,哈哈哈,坐下歇会儿,大人也坐,咱们打个商量怎么样?”
“没什么好说的。”
“诶,话不能说的太绝对,大人可知如今这方圆百里已布下天罗地网,目的就是活捉大人,兵舆图丢了,这是王爷的命令,老夫也没有办法。”
贺凛冷笑:“活捉?你们王爷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
刘管事双手搭放在剑柄上,微微一笑,让不知情者看了还以为他是个慈祥老头呢。
江伊始终安安静静站在贺凛身后一侧,听两人的对话。
“昭柏大人武力高强,老夫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但你入我们王府盗窃,是否也太过卑劣了些?”
听到这里,江伊绷不住了:“嘿,你说谁卑劣?谁偷你们王府的东西了?证据呢?没有证据,你空口白牙,上下嘴皮子一碰在这诬陷谁呢?”
刘管事朝她看过去,眯了眯眼睛。
江伊这才回过神来她说话用的是女声,但那又怎么样,既然都撕破脸下杀手了,何必在乎那点脸面遮遮掩掩的 。
他丝毫不将江伊放在眼中,对贺凛说:“不如老夫和昭柏大人商量一下,你将兵舆图还来,老夫在王爷面前求个情,放大人回京如何?”
“你怎么知道兵舆图在我的手中,说不定已经进禹凌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