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老媪一怔。
秦妙调笑道:“不说我可走了哦。”说着,便佯装抬脚。她笑得天真,脸颊两侧浮出浅浅的梨涡来,好似三月春水荡出的涟漪。可若是仔细端详她的双眼,便能发现那其中没有半分喜悦,取而代之的是丝丝寒意。
趴在另一边的黑皮老媪崩溃了:“我说我说!她不肯说,我来说……”
秦妙歪头看了岳峙一眼,后者略一点头,行杖的侍卫立刻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后退半步,立着长棍毕恭毕敬地站在了一边。
她丝毫不避讳眼前刺目的血肉与浓烈的腥臭气味,抄手蹲了下来,笑眯眯道:“那就说来听听吧。”
黑皮老媪抽噎道:“是……冯掌事,是她让我们这么干的。平时宫里发下来给郡主的俸例、年节送的赏赐,都进了她的腰包,我们就……就贪了点零头和吃食……她不许我们偷偷给郡主吃的,郡主病了也不允许我们送药……可奴婢们实在不敢违逆,她冯素可是莲华殿的人啊……”
莲华殿,当今皇后沈氏的住所。
话一出口,全场之人脸色骤变。
秦妙似有深意地笑:“大胆,你敢攀咬皇后。”
蓝衣老媪嚎道:“真的!奴婢们说的都是真的!冯素有一次喝醉了酒自己抖出来的,她身上还有一块皇后殿的腰牌,她拿出来给我们显摆,我们都认得出的!没有她的示意,我们怎么敢这样……郡主,你忘了吗?你刚来梨园的时候高烧不退日夜啼哭,奴婢还抱过你哄过你……”
她没敢继续说下去,这感情牌她实在打不动。抱过又怎样,不就是抱了一下,就抱了一次么。
秦妙敛起笑意,回头与那岳峙道:“这怎么办才好……这等小人定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诬陷皇后娘娘。娘娘她怎么可能害我呢。我也算是皇后娘娘看着长大的啊……”
她眉心微蹙,半是惊讶,半是难以置信,乍一看好像真的十分急切,不知所措。要知道当今皇后沈氏的亲外甥,正是她身边站着的这位武阳侯。秦妙用脚趾都能想到这位大外甥后续要如何摆平这件丑事。他会出手将这三人带走,幽禁在别处,然后立刻上报给他的皇后姨母。皇后为了掩人耳目,定要下手解决掉这三个人以绝后患。
而这三条人命,正是秦妙送给他们久别重逢的大礼。
岳峙不假思索地招来侍卫道:“算上那个姓冯的一起,都堵了嘴绑着,先留几人下来看住她们。回去以后喊几个得力的兄弟再过来一趟,把她们押到府上关起来。记住别让人看到,更别让她们从嘴里蹦出去半个字。今日之事,都给我烂在肚子里。”
果然不出所料。
秦妙垂首,嘴角嘲讽的笑意隐在被风吹起的鬓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