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答应他的条件,等他的病一好,他们彻底两清,这话这段时间里他们经常提及。
但这次,童安乐明显感觉到他的反应倏尔发生了变化。
好像一切开始按她的最初的轨迹发展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没有感到一点放松,反而像是失去了什么东西,这种感觉很熟悉,熟悉的让她心慌。
这几天,谢复礼虽然一直待在医院,但却是没空闲过。
童安乐每次下班都会过去照顾他,他都在忙着工作上的事,偶尔还会碰到陈霖。
他在医院待了几天,这期间对她也很客气冷漠,一如对旁人一般,生分的像是回到她高一刚认识他的时候,如学校传言的那般的生人勿进。
像是失望过后,在维持最后的那点尊严,等时间一到,人群里即便是再相遇,也这是擦身而过的关系。
童安乐有点不习惯,也没说什么,心里自己思量着他那天的话自己的感受。
谢复礼放下电脑,看见她愣神,出声将她拉了回来,“你东西收拾好了吗?”
“啊。”反应过来时叫她,“收拾好了。”
那天答应他之后,她就收拾好,只是他这段时间一直都住医院,她的东西也还没搬过去。
她说完之后,谢复礼没在说什么。
童安乐张了张唇,想说点什么,却说不出来。
谢复礼瞥了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你什么时候出院?”
“明天下午。”
“那我什么时候搬过去?”
“随你。”
她问一句,他回一句。
有来有往,却像机器一般生硬,让她很不习惯。
甚至推翻了她之前的想法,此刻的两人,比刚认识的时候还要冷淡,非常非常的陌生,却又因为他是这个人的样子,让她熟悉。
谢复礼回完她的话,关掉了床头灯,看样子是想准备休息了。
童安乐想起身帮他,被他拒绝,“不用,你先回去吧。”
她起到一半的身僵住,拉下眼,没再说什么,转身出了病房。
她在办公室看王韶华让她梳理的咨询报告,莫名走了神,想着昨晚的谢复礼对她态度,轻叹了口气。
南多澄刚好进来就听到她的叹气声,微微一愣,“你这是怎么了?大早上就唉声叹气的?”
童安乐摇头,没多说什么。
南多澄知道她性子,没再问什么,反而说起别的事,“对了,余征和你说了吗?下个星期12号他的俱乐部要开业了。”
童安乐还没看手机,并不知道这件事,随即拿起手机看了两眼,余征也给她发了消息。
“说了,怎么了?”
南多澄撑着下巴,眼睛朝她眨了一下,“余征问我要不要去,你去不去?”
童安乐没立刻回答,余征开业谢复礼也会去的吧。
“还不知道。”她说。
“去呗,他那天开业肯定有很多人我都不认识,你去了我至少有个伴。”南多澄是这样说的。
但童安乐知道没她这么说简单,她可不像是怕生的人,“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南多澄笑了,“果然瞒不过你,我猜他要在那天和我表白。”
童安乐一怔,“你们两要在一起了?”
南多澄手朝她挥了挥,“没有,我刚不是说了吗?我猜的。”
“那你猜错了怎么办?”
“大概率不会。”她信誓旦旦的说。
南多澄这般肯定,她倒是不明白了,“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女人的第六感吧。”她说,“而且他这阵子都对我打直球了,我也不傻,自然看的出来,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就算他那天不跟我表白,那我就自己跟他表白。”
南多澄说的很自然,仿佛喜欢一个人就该是这样。
喜欢一个人,不论是他先表白还是自己表白,总归都不是问题。
两人只是因为喜欢才会在一起,所以才不会顾忌这些问题。
南多澄一直都是这样自信又肆意的,对什么都不顾一切。
童安乐觉得,要是没发生那些事,估计她长大以后也是这样的吧?
她看着南多澄,“橙子姐,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如果一个人无论自己对他做了什么,他一直都很喜欢你,甚至还到了因为你到了生病的程度,但你却不敢靠近他,而他也因为自己的态度变得很冷漠,那她应该怎么做?”
听到童安乐问题,南多澄眉毛上挑,“那她为什么不敢靠近他?”
“怕伤害他,也怕失去他。”她低声说,说的很小声。
南多澄却听到了,告诉她,“她的不敢靠近,反而会更伤害他,他会觉得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没有能力保护她,才会不敢靠近他;他变得冷漠也是因为她的后退,选择开始尝试放手了,那份冷漠是他留给彼此的最后的体面。”
“我们做过这么多的心理咨询,看过来访者因为爱走出困境重新回到自己的人生轨道,也看过来访者因为爱将自己封锁起来孤僻一世,也看过来访者因为爱奋不顾身沉睡海底。”
“所以啊,Jolly,爱会让人生出希望,也会令人绝望的,没有人能知道爱会驱使我们下一步做什么。”
她的话,缓缓回放在她脑海里。
明明她只是举了例子,南多澄也只是根据她的问题,真情实感的发表自己的想法罢了。
而她却莫名的像南多澄说那样惆怅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