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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金泰亨和唐棠那次大吵一架后,就再没见唐棠来教室找金泰亨。
而金泰亨赌气似的,也没有去找唐棠。他们两个吵架冷战,对于我来说是个很好趁机下手的机会,但这样我反而不敢主动去做些什么。金泰亨也没有把他和唐棠吵架这件事告诉我,我心中有气,气他嘴上说着把我当好朋友,又不把心事告知我。
金泰亨今天一进教室,就趴在桌上,没闭眼睛,又只是呆呆地盯着教室门口,一看就是一整节课。
我能看出金泰亨眼里的悲伤,说明他还是在意唐棠的,只是碍着面子,想等她主动来找他,偏生唐棠大小姐脾气,骄傲自大,怎么可能会放下面子来找他。
下课铃声响起,现在大课间时间,其他同学都开始闹腾起来,金泰亨还是那副模样。
换做平时,这个时候他早就拉着几个兄弟去找隔壁班的刘庆耀吹牛皮去了,现在他竟然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发呆,一边发呆一边拔头发,时不时不耐烦地顶腮帮子。
他的每个举动我都看在眼里,今天这样已经算不错了,前几天烦躁的连饭都不吃,我和卓延从小卖部回来以后,发现就他一个人站在窗台边,眼神涣散,好像没睡好觉一样。
金泰亨没找刘庆耀,他倒是主动找上门来了,他身后还跟着陈弋。这个陈弋和刘庆耀同班,他们俩是死党,跟金泰亨亦是好兄弟,平时金泰亨和他同桌林逐,以及后桌夏旦柱,隔壁班的陈弋还有刘庆耀厮混。
刘庆耀这人就是一不学无术,又爱逃学的坏学生,他身上充斥着痞痞的气息,唯独金泰亨不一样,他是他们几个问题学生中唯一一个优等生。
刘庆耀和陈弋自然地走进教室,好像这是他们班一样。他们一进来,我们班女生就炸了,叽叽喳喳开始聊天,话题围绕的就是这两个外人。
陈弋人长得高,皮肤白,虽然五官长得不是特别精致,但他的脸看起来特别高级,再加上他那副对谁都平平淡淡,爱答不理的样子,所以班上有不少女生暗恋他。
刘庆耀就不一样了,他进我们班女生们对他态度和陈弋天差地别。他这个人除了那张嘴能说会道,没别的优点,长得一般,又爱打架,惹是生非,是令老师和校长头疼的学生。
他每次进到我们班,女同学都会嫌弃地看他,好像不欢迎他来。
“你看,隔壁班的小耗子又来了。”
“他怎么又来了,哎,陈弋也来了,他真的好帅啊。”
“我也觉得,陈弋身上有种与众不同的帅。”
我记忆里那些个十六七岁的女生总是容易被这种所谓的“坏男孩”所吸引,他们身上或有纹身,或有着不可一世的傲骨,也许让人害怕,但又忍不住想靠近。
刘庆耀根本不在乎那些女生对他的看法,他吊儿郎当地揣口袋,走到金泰亨的座位旁边,把他往里挤,跟他同坐一张椅子:“泰亨,你昨天为啥放我鸽子?”
刘庆耀觉得这么说不对,又改口:“不对,是我和陈弋的鸽子,昨天我俩等了你一小时,给你打电话也不接,你不想打游戏,跟我说一声我俩就不等你了。”
金泰亨没在状态,根本不想搭理刘庆耀。
刘庆耀见金泰亨不理睬他,觉得他可能吃软不吃硬,于是就像个小姑娘,撒起娇来,“哎呀,亨亨哥哥,你理理人家嘛——”
刘庆耀此举惹人注目,听着鸡皮疙瘩全起来,男生们纷纷发出“咦”地一声,女生们也摇摇头,不屑地“啧”地一声。陈弋作为兄弟,自然是看不下去的,他默默地转身走到一边去,不想和刘庆耀一起丢人现眼。
金泰亨烦得很,他压根不想理刘庆耀,但刘庆耀这么一折腾,他更烦了,只得把注意力先收回来。
他把刘庆耀从位置上挤开,刘庆耀落空一屁股坐地上,疼的他直叫唤:“亨亨你变了,你以前从不这样对人家。”
“我烦得很,没空理你。”金泰亨随便拿出一本英语课本放桌上摊开,没有感情地读了起来,读了一会儿,又转头看刘庆耀,“还有,最近几天不要找我打游戏。”
刘庆耀还是关心兄弟,于是厚着脸皮问:“你咋啦?身体不舒服吗?”
金泰亨不作声。
刘庆耀看他除了黑眼圈重了点以外,皮肤还挺好,透着点红色,不像是身体不舒服,又换了种说法:“那是失恋了?”
见金泰亨摇头,刘庆耀觉得自己想偏了,又仔细想想,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什么,但是不能声张,就小声地说:“兄弟,说真的,你是不是和唐棠吵架了?”
金泰亨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往我这里看过来,我吓得赶紧拿课本挡住脸,虽然教室里的同学都在看他们,也不能被他发现我在偷听他们讲话。
金泰亨起身,示意刘庆耀到走廊外面去,刘庆耀明白,比了个OK。金泰亨和刘庆耀勾肩搭背地走出教室,陈弋与来时一样跟在后面,夏旦柱和林逐好奇也跟着走出去。
他们几个一走,班上的氛围就更炸了,纷纷朝窗外看去,有几个跟着趴在窗台上看戏,津津有味地分析内情。
大部分同学还是坐着各干各的。
而我更加不安分,我想知道金泰亨对那件事的态度,又不敢跟那些趴窗台的同学为伍,只好问那些知道情报的人,都听到外头讲了些什么。
“哎,陈舒望,你觉得这个陈弋帅吗?”花痴粉头子的卓延问,“我觉得他并没有她们说的那么帅,就感觉挺一般的,只是家里有钱,给他上了一层滤镜罢了。我还是喜欢十班的何柏杨,有颜有钱,和我门当户对。”
“我无感。”
每个学校相当于一个小社会,贫富皆有,随着经济的迅速发展,大家对富贵人家的追捧越来越严重,因此学校里的学生的攀比心理也较前几年强了不少,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女生喜欢那些富二代家的公子哥。
只要他们穿的名牌,坐着豪车上学,就会受人盲目追捧,这就是世俗的眼光。
在我眼里,有没有钱,那是别人的事情,我只在乎我所在乎的人。
金泰亨这次会坚持自己的原则吗?
他和唐棠会有怎样的结局。
如果可以,我希望这一次可以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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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我当什么事呢,原来是和媳妇吵架,闹矛盾了。”刘庆耀听到金泰亨承认他和唐棠吵架以后笑了,“你等她找你道歉,我觉得不太可能。女人可不是会听你讲道理的生物,她们的心思难猜,通常情况下,只有你主动去了解,才会知道她们在想什么。”
陈弋赞成刘庆耀的话:“耀子说的有道理,泰亨你要是想和唐棠处下去,还是主动去找她吧。”
“他妈,谈恋爱怎么这么麻烦。”
金泰亨烦躁地把校服的拉链拉开,两手把校服往后一翻,他从没认真喜欢过一个人,有些喜欢是说不明道不清的,也许他喜欢的是唐棠好看的皮囊,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又或许是好感爆发的一时冲动,无论是什么原因,既然他已经和唐棠在一起了,肯定是想认真对待的。
但唐棠的那番话,让他内心沉甸甸的,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一样。
刘庆耀可从没见过金泰亨有这么郁闷的一面,当初他追唐棠的时候,那叫一个高调,又是送礼又是送花,现在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真叫人想笑。
刘庆耀和金泰亨是铁哥们,自然不忍心看兄弟为情所困:“你也别着急,既然没说分手,就还有挽救的余地。”
“大男人能伸能屈,低点头没什么大不了的。”刘庆耀这个母胎单身十六年的人开始教金泰亨怎么处对象,“恋爱不是一个人的事,既然有矛盾,就要说清楚,所以兄弟你挑个日子把唐棠约出来,好好哄一哄就没事了,女人还是要哄才行的。”
金泰亨就算再怎么不懂恋爱,也有自己的原则,他不允许任何人诋毁陈舒望,他们之间的感情不应该牵扯到她身上。
金泰亨越想越烦:“操,烦死了,早知道会有今天,我就他妈当时别犯浑,把唐棠推开就没那么多事了。”
刘庆耀闻言又笑了,毕竟很少有人能挡得住美女的诱惑,会有那样的想法在正常范围内,他看了看周围,没有老师,于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问金泰亨:“抽烟吗?”
“抽,不过……”金泰亨想起陈舒望对他说“少以后别抽烟了”那句话,“换个地儿。”
我陪卓延去操场上看她仰慕的何柏杨踢足球,有不少女生在围观,我却心不在焉,不知道金泰亨他想的怎么样了,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会跟唐棠和好吧,毕竟那天吵架还没到特别极端的地步,只要金泰亨心一软,和好是在所难免的事。
下课时间快结束了,打球的同学抱着球跑回教室,几个女生三五成群的从我们身边经过,这时候我听到金泰亨在叫我:“旺仔。”
他靠近我时,心跳的咚咚声特别明显,除此以外,我还注意到了一件事,刘庆耀嘴里还夹着半根烟,烟味很刺鼻,至少我不喜欢。
我有意往后退了一步,还捂住了口鼻。
金泰亨看到我的举动,用力拍了一下刘庆耀的脑袋:“别抽了,再抽下去,你的肺就别要了。”
刘庆耀不明所以地把烟掐灭在地上,然后把烟蒂找个角落给丢了。
我直接挑破:“老实说,你也抽了吧,我早就闻到味了。”
金泰亨尴尬地咳了咳,既然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嗯,抽了一根。”
“都跟你说别抽烟了,你怎么不听,你奶奶要是知道你抽烟,你对得起她吗?”
我知道他心里烦,想抽根烟冷静一下,可我并不想他把好不容易戒掉的东西,又重拾起来,
“哎,就这一次,以后再也不了。”这样的话他早就说过一次,可信度不高。
“再信你一次。”
因为喜欢所以才会选择一次又一次的去相信,我不敢揣测金泰亨的决定,但无论他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尊重。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如果我早点撕破那层关系,也许得到的会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后悔是一辈子的事情,但不能让遗憾成为永恒。
我要继续坚守阵地,人这一生就那么长,能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幸事,哪怕他离自己再遥远,总有一刻近在咫尺,我会等到咫尺之遥的那一刻。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说服自己的说辞,可我的内心的的确确告诉我,我还没到放弃的时候,在一切还没糟糕到接受不了的地步前,我都要坚持那份纯粹的喜欢。
他们还没结婚,没有生孩子,一切还没有尘埃落定,一切就皆有可能。
我在这样麻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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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秋玲去外地出差,没办法回家给我做饭,因此晚饭只能由我自己解决,对于来说,做顿饭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想到今天周五,明天可以睡个懒觉,我决定去超市买点零食放家里留着一会儿熬夜追剧吃。
天气越来越冷,我刚穿上粉白的羽绒服,一切准备就绪,但看着窗外暗沉沉的天,突然有些不想出门了。
风吹得窗户砰砰作响,伴随着树叶的刷刷声,这种念头更加强烈。
我走到楼下的客厅,没有想着去开灯,借着路灯照进屋内的光线,心中没带任何目的性,却鬼使神差坐到沙发上,眼神呆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