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胭微微点了点下颌表示赞同,动作骄矜。
谈笑之后,殷琢便准备说起正事。
然而顾胭却依旧停留在刚才的话题之中:“不过我从这里瞧着你书架上的某些书籍,倒是有点陌生。”
殷琢接话接得没有迟疑:“有些是衙门里的事务。有些公务纠葛较多颇为冗杂,我便将它们带回府中,在书房继续处理。”
顾胭并无异样地点点头,了然道:“原是如此。”
她话头一转,又绕回了开始:“不过下次你一定要准确告知我时间。不然若是你不在书房,我贸然闯入,或许不太妥当。”
这话之中隐隐带了一点距离感,殷琢敏锐地捕捉到了,并且他不喜它的存在。
“你也会是这座宅子的主人,要进书房岂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我在与否都一样。”他说这话时,伸出手,将顾胭的手包裹在掌心。
顾胭抿唇点头。
于是殷琢便讲起今日早朝之时。
他言语凝练地说完之后,补充道:“皇帝此次晕倒在我们掌控之中,不过这一次并不会晕太长时间,等他醒来,更恢复往日的状态。”
孟祉留殷琢便是为了跟他再申这之后的事,“陈贵妃的一些手脚并未全部砍断,她得到消息之后必然会传给三皇子。”
三皇子不是头悬利刃便躺平等死之人,他必定要抓住这次机会奋起反抗。
……
——
本以为皇帝会再晕倒一段时间,可是皇帝竟然在第二天便醒来了。
而陈贵妃掌握的消息就是,皇帝醒来之后并未旁的症状,甚至还准备在次日的早朝当庭押解处理三皇子。
自己心爱的儿子与指望安危在即,陈贵妃顿时心急如焚,甚至都顾不得暴露了之前一直深深埋藏的暗手,将消息传递出去。
众人皆知禁军统领性子单一执拗,即便皇帝并未真正下令,但禁军统领还是带人将三皇子围困在了皇子府,只是带的人并不太多罢了。
三皇子孟黎只觉得自己现在犹如困兽,他原本就不好的脾气更加克制不住了。
孟黎身上依旧穿着华贵的服饰,然而再奢华的装饰也无法制止心中的焦躁蔓延。往日里金尊玉贵的皇家气度早就消失个一干二净,他脸上的纹路加深许多,一双眼睛满是阴鸷,不知短短时间之内处理了府上多少不顺眼的下人。
而孟黎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收到了母妃的消息。
“父皇竟然醒来了!”孟黎猛地起身挥袖,旁边的花瓶被袖子甩落在地,碎裂声清脆极了:“他上次不是晕了好久吗?为何这次醒得这么早!”
他手掌收紧,隔着纸张,指甲都深深刻进了掌心,血丝从皮肉之中渗出来,渗透了白纸黑字。
这点疼痛对于此刻的孟黎来说,压根不值得在乎分毫,他伸手,重新将皱乱的纸张在自己眼前展开,将那寥寥字迹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黑沉沉的目光在最后的话定格。
孟黎吐出一口浊气,下定决心。
好父皇就该在察觉自己儿子的野心时,果断禅位给儿子——父皇不一直说自己是他最喜欢的皇子吗,难道不该如此?!
是父皇不慈在先,既然如此,那父皇也别怪儿子不孝了!
孟黎将带着自己血迹的纸张收好,塞入胸口的衣衫。
这是母妃给他的东西,他得好好留着。
若是他成功了,那自己就带着这东西去感谢母妃的恩德,尊奉母妃为太后;
若是他失败了……那便让父皇亲眼看看,自己的妃子是如何对他的。
孟黎唤来了府上仅存的一位幕僚,极其冷静地将自己的打算告知与对方。
他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一边给自己包扎手心伤口,然后完好无损的那只手掌握紧了剑柄:“事发突然,本皇子无法给你考虑的时间,你只说做与不做。”
幕僚额头冷汗密布,低头拱手:“臣乃陛下忠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