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表兄妹也能成婚,但陈明修就是觉得荒诞。
江氏叹道:“你别转了,坐下吧,恕哥儿今日可是第一次求了我,这事儿啊,处置不好,怕是成他的心结。”
陈明修眉头紧蹙,最初的怒火已渐渐平息,如今心头全是困惑。
“恕哥儿还不如愈哥儿同贞贞玩的好吧?我瞧着小时候他还不太爱搭理贞贞,怎么过了这么些年,反倒上心了?”
这也是江氏纳闷的地方,她想过若是外面的人家不好,就让贞贞考虑考虑愈哥儿,不过这也是下下策,愈哥儿是个本分却不大有抱负的孩子,贞贞心中有沟壑,未必看得上愈哥儿。
可那也跟恕哥儿扯不上关系呀!
江氏至今都还记得,当初恕哥儿知道婚书的事,还一脸不情愿地找她求证,贞贞性子活泼,恕哥儿还曾劝她,让吴嬷嬷多教她规矩……
无论怎么想,恕哥儿心悦贞贞,都是件古怪的事。
江氏无奈道:“我怎知他心里如何想,你今日没见着他求我的模样,我瞧着他是真下定决心了,此事若不成,狠心离家也不是不可能!”
倒不是她夸大,而是陈恕真是这样的性子,那几年的亏欠,让陈恕至今与他们夫妻二人都不亲近,随着他逐渐长大,裂隙不仅没有缝合,反而是愈发明显,若是此番拒绝了他,恐怕又要让他伤心了。
陈明修哼道:“那只有如他的意?可这也太随意了,且这事要是告诉贞贞,不得将她给吓坏了?”
江氏扶着额头,也是一脸着急困顿。
陈明修与她商量,“这样,明日你先将贞贞叫来试探一二,若是不成,也正好打消恕哥儿的念头。”
江氏立马问,“若是贞贞点头了呢?”
陈明修摆摆手,“那不能,贞贞就不会喜欢恕哥儿的古板性子。”
贞贞聪敏可爱,恕哥儿规矩又多又无趣,贞贞能受得了恕哥儿的管教?陈明修不信。
江氏总觉得有些什么事情被他们忽略了。但丈夫一脸自信,于是便点头答应了。
后院里,姜贞也有些忐忑。
她躺在床上已经半个多时辰了,仍无法入睡。
陈恕要同二爷和二夫人坦白,是事先知会了她的,姜贞心里做好了准备,但自陈恕离开,正院里并不曾有什么动静。
只听说二夫人让二爷回来了,想必就是为了商量此事。
姜贞心里隐隐有期待,还有一丝胆怯。
他们会答应吗?
陈恕今日还没有派人给她传话,也不知他同二夫人是怎样说的。
姜贞翻了个身,胡乱地想,若二爷二夫人觉得不妥,陈恕会如何呢?
以他的性子,或许不会放弃,还会去找老爷和老夫人,若是还是得不到应允,他又会做什么呢?
这样纷乱的思绪一直让她辗转难眠,翌日起床,方妈妈都被她眼下的青黑吓了一跳,梳妆时让红杏给多扑了两层珍珠粉。
“小姐有什么心事也别在夜里琢磨,你瞧这憔悴的。”方妈妈心疼地摸摸她的脸。
姜贞不好意思地蹭了蹭她的手,“知道了,阿嬷,以后再不会了。”
方妈妈年纪越大,越注重养生之道,时常念叨,但姜贞并不觉厌烦,这样的关心,是前世她求之不得的。
昨晚才说前院没有动静,才吃了早饭,二夫人便使了个小丫鬟来叫她前去。
姜贞没有带方妈妈,独自一人过去。
到了正院,四处都静悄悄的,飞霜替她通传了一声。
一进正屋,姜贞先同江氏见礼,“给二夫人请安。”
江氏让她起来,招手唤她坐下。
她脸上瞧不出什么,手边摆着一本账簿,笑着对姜贞道:“贞贞,快来帮我算一算,这几日的账怎么对不上了。”
姜贞准备了满腹的话,全没有用处,只好先同她一起算账。
算的是陈恕中举后的一些开支,因为是件大喜事,陈家摆了三天的宴席,公中和二房各出了五百两,怎么算也是尽够了,但江氏这一合拢,才发现多出来的一百三十多两余银不翼而飞了。
她翻遍了也没找到是花在了哪里。
姜贞帮着她理了一遍,才找到了关键,原来两日前给老太爷做的道场,陈家预计在陈恕赴京会试前再做一次,隔不了几个月,便一起给了香火钱。
这笔银子当初是陈明修付的,忘记告诉江氏,账本上只记了一次道场的银子,还是姜贞记得府里从前有这样的习惯,才差人去前院问了陈明修。
查明原因,江氏长舒一口气,把账补齐,欣慰道:“多亏有了你,不然我今日定要折腾许久。”
大夫人还不满这次没让她掌事,就等着她犯错呢。
姜贞粲然一笑。
江氏拨着算盘,忽然道:“家里给恕哥儿摆席庆祝,他还觉得铺张,不大乐意,你说他这老古板,将来哪家姑娘能受得了他?”
说完便不动声色地看了姜贞一眼。
终于来了。
姜贞心头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