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因为只有她在这里,她有时候回来得晚,阿姨就会等她吃完收拾好再走,但最近这附近不怎么安全,频繁出现治安乱象,她便让阿姨第二天再走。
当时得知宗崎要搬出学校的消息时,她还庆幸自己终于不用每天早上看他那张臭脸了,没想到隔天清早他就拽着她来了这间公寓。
霸权主义者没有好下场,资本家最终会被坚强的无产阶级所干掉。
乌妤恨恨咬下一口三明治,干得噎住,幻想瞬间破灭。
可恶的资本家没什么表情的把杯子推过去,她忙接过来灌下大半杯牛奶才缓解过来。
半晌,她叹口气,“阿姨是不是太久没做饭了?这面包都煎干了。”
手机里的游戏音效停止,宗崎闻言掀眼看她,语气没什么起伏:“找骂?”
乌妤不理他了,几口吃完味道不怎么样的三明治,回房间去换衣服。
八月底,温度还很高。
明天才算是京淮大学正式开学的日子,整个暑期她都待在青港,这回提前一个礼拜来京淮,是因为接了份工作室的配音任务。
量不多,但很磨人,她来来回回试了两天才进入角色,到今天就只剩一点收尾的工作,最重要的是她想赶紧录完回学校。
但是,事与愿违。
宗崎站在玄关处和人打电话,微微偏头,这会儿乌妤才有闲心打量他那一头张扬的银发。
应该染了有段时间了,发根冒出短短的原生黑色,倒是与他的深墨瞳色相衬。
宗崎的视线停在乌妤身上,眉头轻皱,死亡顶灯下整张脸线条依旧凌厉,似乎听烦了,对着电话那头说了声:“行,晚点过来。”
黑色手机在他掌心里转了一圈,眼睛盯着乌妤,举着手机朝房间一指,言简意赅:“换。”
“……换什么?”乌妤站在原地明知故问。
炎夏酷暑,她上身穿了件灰色修身吊带,项链坠在锁骨下边,银辉熠熠,皮肤白得晃眼。
宗崎绕过她,进了自己房间。
没两分钟,出来往她身上丢了件薄衫,她展开一看,吐槽:“土死了。”
宗崎当作没听到,一起乘电梯去了地下车库。
电梯反光折射出两人都挺臭的脸,乌妤不经意跟着镜子里的人对上视线,看了两秒,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移开视线。
放假前她和宗崎吵了一架。
其实也不算吵,就是冷战。
他们俩最擅长的就是冷战,手机里的聊天框能被各种消息从最上面压到最底端。
宗崎是脸冷嘴巴毒,乌妤从前不长记性领教过好几回,一边哭一边打他,手心打得通红,反过头来还怪宗崎不懂怜香惜玉。
而她则是犟,按她妈孟女士的话来说,就是生了个犟种。
小时候没有买到她想要的公主蛋糕,眼睛一眨,嘴再一瘪,她能给自己哭得背过气去。
第一次当妈的孟女士哪里见过这等场面,所以小时候的乌妤基本算是在溺爱中长大的,也是不合心意就甩脸色的性子。
不过这种待遇仅限于特别熟悉的人,本质上她还是个自觉社恐的小女孩,对待陌生人总是你好谢谢麻烦了对不起。
这一连套下来,最初没少受她气的宗崎觉得心里不平衡,问她:“怎么对别人那么温柔,对我就颐指气使的?”
就在宗崎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乌妤卸掉脸上的泡沫,长睫挂着水珠,眼睛亮晶晶的。
她摊手,语气兴奋:“你好,我想要Riviera家的那枚两克拉的粉钻,麻烦你跑一趟,谢谢。”
是的,最后那个词儿,要不是宗崎眼神施压,她都不打算说来着。
……
其实他们冷战的次数很少,所以乌妤也没去细想为什么他们不能好好说话,只觉得他们从一开始就是这么相处的,没什么不对劲的。
电梯下行很快,到最底层时轻微晃动了下,乌妤定了定神,目光短暂落在先一步出去的宗崎身后。
她低眸,忽然意识到每次冷战结束,基本都是像昨晚一样。
不说话,不解释,不交流。
只接吻。
他会扣紧她的腰,直到她不舒服想离开;又或者习惯性地捏住她的脸颊,不准她收回舌头;但更多的是,他非得在晚上端着杯纯牛奶盯着她喝完,再不要脸地检查她到底有没有乖乖喝干净。
窗外烈日高悬。
洋梨树的黑枝桠透过斑驳光影,她似乎能闻到树叶被灼烧的草木气息。
车内冷气打得足,她翻了翻手机,对着宗崎:“把我放到「跃声」吧。”
“录多久?”
乌妤垂眼,还是答了:“快的话两个小时。”
那意思是还有慢的时候。
宗崎沉默了会儿,开过了一个红绿灯后,才道了声:“行。”
男生指节微抬拨动转向灯,顺着车流往左拐,重新开回去。
降下车窗,他伸出手拽住绕过来的乌妤,不由分说地按着人后颈朝自己压,咬了口她的唇。
“听话点儿,别跟我闹。”
男生额前发丝被风吹起,露出凌厉轮廓,狭长眼型显得他人很凶,可瞳孔黑亮又大,在某些时刻总觉得里面蓄满了深意。
乌妤现在只担心周围人来人往,说不定某个认识的人会经过这里。
于是赶紧拍开他的手,直起身,敷衍道:“没有的事,我先上去了。”
说完转身就抬手遮住刺眼的阳光,一路小跑进去电梯。
没有察觉到身后宗崎愈加晦涩难忍的目光。
宗崎按住眉心片刻,薄唇微抿,打字飞快。
随即把手机往中控台一丢,发出“砰”的闷响。
掌心拖着方向盘底部,朝上一动就调转了方向汇入车流中,嚣张得如它的主人一般,轰鸣着引擎加速驶离了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