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眼前的人数和卫生院门前比起来只是九牛一毛,看来他这病今天是肯定能看上了。
和他一样想法的人很多,尤其是那些带着孩子来看病的,每每听到怀里幼儿的哭声,就恨不得冲到陈茵面前,诉说孩子的痛苦。
金冶刚想冲着围观的人群走过去,就被一位婶子拦住。
吴冬梅打量了一下眼前身强体壮的后生,心生疑惑地将手中的号数递过去。
“今天排队叫号看病,待会儿轮到你,你再坐在我女儿面前。”
金冶鬼使神差地接过不知从何处撕下、写有二十五数字的纸,脑子已经被吴冬梅的话搅成一锅浆糊。
与此同时,他的手里还被塞了一杯驱寒的汤饮。
我女儿?年轻!女大夫!
排队叫号这不是沪上才流行的看病方式吗?
不知不觉,金冶攥紧手中的纸,挤开人群,来到第一排的围观位置。
早已经对围观视线熟视无睹的陈茵,并未察觉又来了新人。
原本今天应该和之前一样,她和看病的人面对面坐着,其余人在对面等候。
但今天人多,大家耐心不足,加上众人自称看个感冒无需避讳,就变成了眼前的局面。
陈茵正在详细询问眼前人的身体状况。
“咳嗽吗?”
“咳。”
“有痰吗?”
“有。”
“痰是什么样的?稀的?粘的?白色还是黄色?或者是其他颜色。”
……
经过一番诊断,陈茵判断出眼前人是风寒,当即根据对方的病症,开了一剂杏苏饮加减①。
开方后,她将药方交给对方,“你带着药方去找我妈开药即可。”
“好好好!”好不容易看病,来人兴奋地连连点头。
下一个病人还不等陈茵叫号,抢先被家人按在位置上。
也不等陈茵说话,一股脑地肚子里的话倒出来。
“陈大夫,你快帮忙看看我家的孩子!这些天一直咳嗽,甚至有时候还喘不上气。这可是我们家的独苗苗,千万不能出事啊!”
哭天喊地的模样,令周围的人忍不住皱眉。
金冶更是好奇地打量着陈茵,想要看看这位年轻的大夫如何应对。
自从计划生育政策施行,有工作的人只能生一个孩子,孩子就和家里的金疙瘩差不多,医生看病一个不慎,被打都是有的。
但令众人意外的是,陈茵面色如常,伸出手,“把你们的号码拿来。”
“哦哦哦!在这,在这,陈大夫。”
来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连忙将塞在衣服内里口袋写有号数的纸递过去。
陈茵接过纸,将其放入抽屉里,才将目光放在眼前的男孩身上。
她刚准备按照流程询问,对面的奶奶就直接了当地回复:“和前一个人一样,医生你不用问了,直接给我们开药就行。”
不少人和她抱有相同的想法,纷纷一脸期待地看着陈茵。
不曾想,刚刚没有因为冒犯而蹙眉的陈茵,脸上的表情却在此时发生了变化。
“中医诊断,四诊合参。就算同为风寒,年龄、性别不同,一种方剂都需要加减裁定,怎能将其他人的方子用在你们身上?”
严肃的语气顿时吓得面前的人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说一句。
就在这时,再也忍不住嗓子不适的患儿杨兴瑞重重咳了一声,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似的。
“咳——”
陈茵迅速递上纸巾,杨兴瑞不好意思地接过纸巾,,把嗓子里的痰咳出来。
就在他想要低头寻找垃圾篓的时候,陈茵接过纸巾,打开看了一眼,扔在身旁的垃圾篓里。
随即开始众人觉得很是麻烦的询问环节,一模一样的问话,听久了都觉得没意思。
只有刚刚到达的金冶,觉得陈茵问询诊断时,浑身都散发着一股令人信服的气质,忍不住露出崇拜的眼神。
配上他这张稚气未脱的小脸,格外耀眼,若是他身后有尾巴,估计早就摇起来了。
陈茵诊断结束,给杨兴瑞开了一剂苓甘五味姜辛汤②。
手中毛笔快速落下,一剂药方写好,递给杨兴瑞奶奶,让对方去柜台买药。
陈茵刚准备叫下一个人,就听到对方不敢置信地质问:
“为什么我孙子的药和前一个人一点都不一样?”
“连相同的药材都没有!”
杨兴瑞奶奶刚刚匆匆扫了一眼前一个人的方子,发现手中方子的异样,怒气冲冲地直接一把将药方拍在桌上,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陈茵。
暴怒的架势瞬间引来周围人的好奇和对陈茵的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