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赶到现场的时候游客围了好几层,中间空出一片真空地带。
牧寻隐垂着双手,右手拳头握得很紧,黑色的鳞片朝外张着,像是炸毛了的老虎。
而在他对面则站着三个男人,中间的人被同伴搀扶着,气喘吁吁的同时红着眼睛死死瞪着对面的男人。
“牧寻隐,你个杂种,别以为找到了新的靠山,就能把过去做过的事情撇干净。”他说这话时整个人因为激动而颤抖,脸上破损的鳞片在抖动时带起细小的血花。
呵,被当着这么多人辱骂,牧寻隐非但没有丝毫的生气,反而饶有兴趣地扬了扬眉。
“是么?”他声音不大,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阴沉,“我是杂种?你是什么?”,他扬了扬头状似思索了一番后恍然大悟道:“牧凉,我们不是同一个父母生的么?”
说得谁比谁高贵似的,牧寻隐甚至真地笑出了声来。
但对方显然不能接受自己和他是一个出身,一把推开扶着他的人。比起牧寻隐来说牧凉稍微矮一点,同样在右脸上的鳞片却没有牧寻隐这么严重。
云深抬手止住李芬准备上前的行为,站在牧寻隐后侧方的位置淡淡地打量着疑似牧寻隐兄弟的家伙。
牧凉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注意到了云深的动作,同时也看出了云深的身份。
一个等级很高的天赋者,可以确定,她就是这个领地的领主。
“牧寻隐,听说你这里的大人是个女的?你说她要是知道你是如何背叛自己的领地,杀了领地里十几个管理,不仅对亲兄弟出手,害死了两个弟弟,还勒死了自己的母亲。”
牧凉歪着头同样笑了起来,像看垃圾一样看着眼前人,一字一句地道。
“她还会用你么?”
牧寻隐垂着眼皮,整个人沉默着,这样几乎承认的姿态让周围人不由地后退一步。
现在的生活是很难,可祖辈一直都在告诫着子孙,在无法抵挡的天灾面前,必须要坚持本心和基础的道德。
如果所有人都在天灾高压下肆意释放自己的情绪,那这个世界就真的离毁灭不远了。
这都是祖辈们的经验之谈,所以哪怕是再小的村子,人们也遵循着古老的习俗,婚丧嫁娶不曾遗落。
云深睨了眼周围的看客,对于他们的反应不做评价,她经历过末世,知道什么是秩序崩坏。
这个没有王法的异世界,其实算得上不错了。
牧寻隐在人群中和牧凉对视上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的平静生活即将破碎。
有些话就算牧凉不说,也早晚会传到云深耳朵里,有那么几秒钟他是想过辩解的,可又觉得辩解也掩盖不了有些事情确实是他亲手做的。
“他在附近?”,牧寻隐问这话的时候内心已经有了答案,那人肯定在附近,不过应该不在乐园覆盖的范围,可能要在更远一点的地方,不然云来不可能没发觉。
派牧凉过来,一个是心疼儿子,另一个也是来打探情况。
牧凉在听到‘他’的时候冷静了下来,伸手按了按腰侧,那里刚才被踹了一脚正在抽着疼,眉眼里透着点脆弱,语气也不自觉软了下来。
“当然。这里真的很好。”牧凉扬了扬唇角散发着让牧寻隐觉得反胃的友善,“我手里有缓解药的制作技术,完全可以和你家大人合作。哦,不。”
“我可以用这个技术,”他突然改了口风,阴恻恻地道:“换你。你说你们大人会不会同意?”
缓解药的名头云深听着没什么感觉,但周围的游客可就忍不住了,一个个低声谈论着。
“用缓解药技术换一个弑弟杀母的人,划算啊。”
“就算没有技术,我看他也留不了多久。”
“也不知道大人会不会在风暴前把他撵走,我可不想和这样一个人在一片区域。吓得慌。”
这些新游客对于云深没有什么认知,只能用寻常的眼光来判断眼前的是非。
赶来的李凌和贺一守等人站在云深身边,听得直皱眉,梁颂更是恨不得冲上去,却被贺一守按在了原地,嘴也被李凌给捂着。
大人还在呢!
李凌疯狂给梁颂递眼神,梁颂看到云深在旁边后才反应过来,这种属于员工和游客的矛盾,确实应该由大人定夺。
同样听到缓解药技术后,牧寻隐反倒是松了口气,所谓缓解药技术在云深眼里大概还没有几十万的钱来的有吸引力,虽然他一直不理解云深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牧凉自然也听到了周围人的话,脸上的笑容扩大,眼神甚至再三地扫过云深,想要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