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朝衣彻摆了摆手,深呼了一口气,闷声道,“我们继续往里走。”
新到的一片洞天,四周像是另一片山水,阳光明媚万里无云,草木生长得都是十分好,时不时的还有鸟儿鸣叫。
如果不是衣彻他们十分心里清楚外面的世界的模样,还会以为自己只是顺着池水通到了山中的另一个地方,但显然这里是另外一个层面的世界了。
衣彻手上挂着一根灵力化成的绳子,绳子的另一端正好系在了前面的男人的手腕上。
衣彻看着手中这根绳子心中莫名有些奇怪的感觉,像是栓了一只大狗一样,青年手中不自觉地拽了一下,而前面的男人果然立即回过头来。
“怎么了。”男人靠了过来面情有些严肃。
青年顿了下,指了指绳子,“这是为什么。”
“紧了?”
胥城野松了松衣彻手上套着的灵绳,又不太放心地拉了拉再次紧了回去,“一会儿怕遇到什么,怕和你走散。”
原来是栓着拉他的,青年有些黑脸。
衣彻看男人还要调他手上的绳子,一手背到了后面,从胥城野身边走了过去。
四周十分宁静,可以说是山水风景极好,上一世衣彻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切开得正好看的时候,看着并没有什么危险,但经过刚刚的事情,衣彻也不敢掉以轻心。
林木间,胥城野带着他一直走着一处小路上路越来越窄,四周也越来越安静,到了深处四周雾气起来了,逐渐看不清人。
等胥城野停住了脚步,衣彻才发现他们走到了一个细长的木桥头,而桥的另一岸完全看不到,只能看见对岸的天空居然是一片黑色,自桥为界,两岸昼夜共存,日月同辉,很是诡异的场景。
“丘卿,在这里等我。”
男人低声和青年说着,一脚已经踏上了桥。
衣彻一把拉住了绳子,皱了皱眉,“我与你一起。”
胥城野闻言,这回没多说什么,只是看了衣彻一眼,随后朝着桥底被雾气遮掩的长河中扔了一个裹着灵气的树枝。
只见树枝瞬间没入雾气中,依稀可以听见落水的声音,然后雾气突然翻滚起来扑向那树枝落下的地方,雾散开了一角,然后衣彻看到了上一世自己从未看见过的情形。
只见长河之中漂浮着无数的人与兽的完整的躯壳,所有的人与兽七窍都往外散发着雾气,在雾气散开的下一瞬便又再次弥补回去。
衣彻手指蜷了下,立即抬头看向面前神色不明的男人。
青年并不是因为这般浮尸千里的场景而胆寒,只是那片刻一眼,青年看见无数熟悉的面孔。
一张张脸重复的,熟悉的,甚至衣彻前不久刚刚与他们说过话。
那些族民的脸一张贴着一张,面无表情空洞地睁眼张嘴,像是吸收什么一般,而有些甚至长得一模一样,半浸在水中漂浮着。
衣彻喉咙滚了滚,抬手又要投下去一个灵球,但却被男人一手拦住。
“别看了。”
衣彻与男人直直对视着,挣开了对方的手,再次投下去泛着光的灵球,灵球在河中炸开,照亮了整片长河只见河中堆叠着无数的躯壳,有的漂浮在河上顺着河流浮动,有的甚至深深的埋在了泥和泥之中只露出半个头。
“当年魇物降世,人族无力匹敌,上古灵族秘法设下大阵,各自镇守玄荒一隅,可当年本该守在桃花山的上古一族于冥河一战全族陨灭,大阵缺此一角,我族神官术法天生,虽不像灵族丝毫不受魇物影响,但也有能力压抑魇毒,故驻守此地。”
胥城野声音缓缓道来,
“但人族何能与之抗衡,我族只能苦苦维持桃山不被魇物侵占,那时族中长老曾设坛三问天,仍无解,最后一次与魇潮对战后族中只剩三百人,再无力抵抗魇物。”
“那年流的血漫过了山脚。”
胥城野顿了顿,沉默很久继续道,“最后此地开了,白光笼罩山野,救下了当时几百族人,而在魇潮中死去的那些人也一夜之间都活过来了。”
“再之后,族长翻遍族中秘法,研究出来此地的妙用,最后只要此地的‘梭’还在。”
“死去的人,不入轮回,终究会在某日重新回到世间。”
“你救的人,本该灵魂长眠于此,等待着那个日子再重新回来,但不知哪里出现差池,他们褪下躯壳自己活过来了。”
男人望着雾气缭绕的河流,里面埋着他无数族人的躯壳,男人手指动了动牵了下灵绳,牵动了身侧一直沉默的青年。
“所以丘卿,我是要接迷路的人回家,你帮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