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稚昂心说坐哪?眨眼间周围的场景就切换到了一间陌生的客厅。
墙上挂着李研的结婚照,可男方的容貌十分模糊,像在梦里看人一样。
窗外也是一片混乱,黑夜与夕阳不断相互侵蚀,仿佛两株不和谐的杂菌。
“想喝点什么?”坐在沙发上的李妍柔声问。
张稚昂还没开口,茶几上就多出两罐旺仔牛奶。
“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喝这个,”李妍微笑着,“不知道现在喜不喜欢。”
张弛非:“看来你对樊笼的使用已经非常熟练。”
“哦对,差点把你这位小朋友给忘了。”
李妍笑着一挥手,那两罐旺仔牛奶边上又凭空出现一壶冒着热气的茶。
“黄山毛峰可以吗?咖啡喝太多对身体不好。”
张弛非注视着女人没说话,但乖乖坐在茶几另一侧的脚凳上。
张稚昂也跟着坐下,望向李妍身边穿花袄的女人:“这位就是……”
“罗焕南,喊我罗婶儿就行。”
花袄女人操着浓浓的乡音,看谈吐居然是个寡言的性子,跟乾宁版的简直不要太好区分。
张稚昂规规矩矩打招呼:“罗婶儿好。”
紧接着客厅里陷入沉默。
“我知道你们的目的,”李妍率先开口道,“今天就明确说下吧,我不会走的,这里还有我要去完成的事。”
张稚昂:“可是——”
张弛非抬手打断她:“完成什么?有我们能提供帮助的吗?”
李妍笑着摇了摇头:“还是说说这个村子吧,你们回去了也好交差,看到塔底下的东西了吗?”
“是个婴儿。”张弛非没有隐瞒。
“居然用了活人啊。”
李妍好像不是太意外,沉思片刻道:“这风水局历史久远,起初这里还不叫牛田村,而是一个城邦,连年大旱,庄稼颗粒无收,民间有胆子大的,用计困住了一条马上就要渡劫的蛟。”
“他们自作聪明,利用其神力控制了周围几座山头的降水和天气,可那蛟性情暴烈,不甘受困于人,挣脱束缚后给城邦降下了诅咒,一时间战乱,瘟疫,天灾,人祸,方圆百里的土地都笼罩在苦难之中,这些在乡志里都会有记载,你可以去查。”
李研喝了口茶润喉,又继续道。
“后来有天,不知从哪来了个自称精通奇门遁甲的乞丐,说那条蛟之所以能降下这么强的诅咒,是因为它已渡劫成功,现在是龙王菩萨座下的弟子,事已至此唯有一招可破解,就是设风水局削弱它的修为,将其囚禁至死,这样既能破掉诅咒,又能避免龙王菩萨发现,为弟子报仇。”
“人们听从乞丐的建议,在特定的位置建造了三座塔,其一建在闹市区,用作绞死囚犯的刑场,其二建在医馆附近,用来停放病死的尸体,其三便是这座弃婴塔,专门丢弃没人要的孩子,三塔起,伤门开,那条龙果然再无翻身之日,城邦获得短暂安宁。”
“那个婴儿呢?”张稚昂问,“完全封闭的石塔里面怎么会有婴儿存活下来?”
“傻孩子,那当然不是普通的婴儿,”李妍给自己和罗焕南都续上茶水,“弃婴塔那种存在怨气太重,没有较之更邪的东西坐镇是不会安宁的,你们大可将那孩子带回去查查看,究竟什么来头我也难讲。”
李妍说完,意有所指地看了张弛非一眼。
“你坚持留下准备完成的事,跟这个故事有关吗?”张弛非问。
李妍笑了笑。
“时间不早了。”
张弛非与张稚昂两人眼前白光一闪,竟是又回到了牛田村那栋废屋的院子里,郑钰安还等在原地。
“趁还没天亮,让小安带你们回去吧。”
李研说完转过身,手牵手带罗焕南进了那间破屋。
张稚昂还想说些什么,可张弛非摇了摇头。
两人跟随郑钰安走出了很远,月亮西沉,朝阳渐渐升起,郑钰安的身影变得透明,最后完全看不见。
张稚昂意识到这里已经是村子居委会附近,但不知是因为时间太早还是怎样,居然一个人影没有。
“是敬贤的术数,”张弛非说,“反墙的意思,就是把除我们以外的人都装进另一个封闭的域场。”
“这么好用……”张稚昂有些心动起来。
“本质也是奇门遁甲,只不过借助了身后仙家的力量。”
张弛非闭眼感受了下,随后看向村口的方向:“走这边,她们在开车朝我们来。”
可张稚昂抓着背包不挪步,“刘嫂家离这很近,我有东西忘了拿,很快就回来可以吗?”
半个多小时后,终于会和的四人坐进车子,有惊无险地驶离了牛田村。
副驾上的秦敬贤扭着身子埋怨张稚昂:“取什么宝贝东西耽搁这么久?反墙的术数人越多越难控,真被破解我们就惨了知不知道?”
张稚昂认错态度向来积极良好:“下次我会注意的。”
话音刚落,被几人甩在身后很远的牛田村传来接二连三的巨响。
还抱着婴儿襁褓的谭莉莉惊讶回头,发现村子上空出现无数道滚滚黑烟。
张弛非语气几分无奈:“这么记仇,把剩下的火油都处理干净了?”
后视镜里的张稚昂挠了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