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找过出去的方法,大多是一些主动结束生命的大胆尝试,甚至还跟面馆老板起过争执。
毕竟这里只能跟老板说得上话,想发泄情绪也只能迁怒于她。
可哪怕两人都从面馆扭打到大街上了,3:47一到,再次被重置在路口的张稚昂带着被生硬阻断的情绪怒冲冲回到面馆,老板却又是一脸和善地:“妹子面生,头一次来吧,吃点啥?”
没什么比这更让人泄气的了。
一来二去,张稚昂不再有较大的情绪波动,而是静下心来观察四周的细节,希望能慢慢找到逃出去的方法。
这间店面不大,眼睛转一圈就能扫完,可装潢极具个性,还挺让人难忘。
欧式复古壁灯搭配中餐馆标配的菜牌灯箱,外文电影海报与财神爷挂历元素碰撞,一看就是兑的二手铺子,硬装软装都没怎么大改就直接营业了。
用餐区勉强塞了六七组卡座,布艺坐垫上隐约可见清洁不彻底的污渍,以及随处都是的陈年油烟,地面踩过都有些发黏,是张稚昂平时绝对不会主动走进的那种店,奈何出去的关窍只能是在面馆里。
不光因为这里只有老板一个会喘气的,还因为南坪西路已经被张稚昂摸查了无数次,从头到尾,由东至西,一丁点别的线索也没有。
正在发愁等下用什么借口才能进入厨房调查一番,疑似通往二楼的那个楼梯也从没靠近过,门口的迎宾娃娃再次响起。
张稚昂僵硬扭过头,面馆居然来了一位新客人。
这人浑身湿透,好像淋过雨雪,灰黑色的卫衣外套看起来并不厚实,被打湿后箍在身上更显单薄。
张稚昂太久没见过除面馆老板以外的第二个人,此刻竟有些宕机,就那样直愣愣盯着对方。
那是个短头发的女孩,年纪不过十四五,苍白的一张脸,瘦得可怜。
女孩进门后既不去柜台点单,也不找位置坐下,只是静静站在门口,脚下晕开一摊暗色的水渍。
张稚昂不动声色打量,女孩也转过头回望,漆黑的一双眼珠死盯着张稚昂的脸,仿佛要从里面看出点什么,气氛越发诡异起来。
张稚昂被看得有点发毛,正不知该如何动作,厨房的面做好了。
“来咧来咧!大冷天最适合吃碗热汤面,小心烫……”
老板端着餐盘走出来,刚好与那女孩打了个照面。
老板先愣了一下,表情很是复杂,随后原本和善的态度可谓一百八十度转变。
“你这败兴小塞子还知道回来?大冷天没死外边儿呢?”
比先前跟张稚昂吵架时的态度还要尖酸刻薄一些。
张稚昂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说母女?
先前的无数次循环中,她还真听老板念叨过,自己有个读中学的女儿,说那孩子大晚上一个人跑出门,让人担心,还问张稚昂来时有没有看到过。
那时张稚昂刚被困没多久,以为帮老板找到女儿就是从这里逃出去的关键,于是尽心尽力帮忙,恨不得掘地三尺也要给她找到。
结果到后来都开始怀疑,这老板是不是在玩自己?压根没有什么女儿,甚至说根本就是她在使坏,她正是那个让自己走不出去的罪魁祸首。
如今真冒出一个女儿来,张稚昂心跳都快了些,也顾不得老板这头还在数落个没完,她恨不得立刻冲出面馆,去外面验证看看,自己是不是终于自由了。
谁料打从进门就沉默的女孩冷不防开了口。
“这么盼你女儿去死,不是早都如愿了吗。”
声音嘶哑,仿佛是那伤人的话化作碎玻璃划过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