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对岳正豪的事胸有成竹,池舟也难免心虚,不过只对萧沉渊一人心虚,他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问:“…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不麻烦。”萧沉渊又往那摞他不打算批阅的奏折里放了几本,不甚在意道,“放着就是。”
池舟眨了眨眼,若有所思“唔”了声,心里好像也明白了萧沉渊是何的打算。
这些陈情的奏折即便批了,可能也无济于事,更无法收回他在朝堂上说的话,还有可能会打草惊蛇,让岳正豪提前有了防备。
就算是批了,不论批阅什么,无非都是不会同意。
这种结果容易伤了臣子的心,不如索性暂且搁置,让他们继续揣摩陛下的意思,在他们和岳正豪之间形成一种对立的关系,一直到事情解决。
想必处理好了岳正豪的事,他们便不会因此而再上书了。
况且自己跟萧沉渊也说了他的想法,想要彻底解决好岳正豪家的事,只能等。
等到岳正豪阵脚自乱。
所以群臣在此期间有怨言很正常,想必往后几日这类陈情奏折也会只多不少。
这些令池舟没有想到,都城国的文武百官竟如此衷心,竟敢冒着萧沉渊暴君的名讳,宁死也要劝诫君主,实乃忠臣啊。
不过用不了多久,只需岳正豪再提一次,池舟之计便可实施,到那时,大臣们自然会懂他意。
萧沉渊此举是在助自己更好地施展计谋。
也就是说,萧沉渊赞同了他的提议……
“我会妥善处理的。”那自己自是不能辜负,池舟眼神坚定,对萧沉渊表决心。
萧沉渊没有多大反应,轻轻言:“嗯。”
“……”池舟咬了咬嘴唇,萧沉渊这样池舟反而更加愧疚了,他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转着脑袋四下看了看,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可以帮助到萧沉渊的地方。
他巡视一周下来,好像周围除了自己的东西,没有其他他能帮得上忙的。
萧沉渊不动声色将池舟的举动尽收眼底,一把合上奏折,道:“若闲着无事,不如帮朕…”
“什么忙你尽管说!”池舟正巴不得帮忙呢,听到萧沉渊恰好叫他有事,当然不会拒绝,反倒更加利索地凑到他身边,满眼期待。
萧沉渊:“……”
“咳,帮朕把陈情的奏折挑拣出来。”萧沉渊缓缓将后面的话道出。
“好好好,”池舟连连点头,答应下来才觉不对,“…啊?”
“这…我……”
若是这般,不止陈情书,岂非其他军政要事都要被他看到了?
萧沉渊这是何意?
池舟狐疑地凝视他一眼。
“怎么?不是想帮朕?”萧沉渊挑眉。
“…怎么不是!”池舟顿时从犹豫不决变得大义凛然,他顺手拿起跟前的奏折,大大咧咧摊开,“挑就挑,反正是你要我挑的。”
池舟只是嘴硬,心里却还在一个劲儿地打鼓,不忘观察萧沉渊的神情,仿佛实在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要自己看奏折。
萧沉渊察觉到池舟时不时探究的目光,起初并未理会,依然处理着手头的公务。
过了一会儿又觉得被盯得很是别扭,无奈叹息,抬眼望过去。
正对上了池舟再次看来的眼睛。
池舟一愣,尴尬得咳嗽起来,忙低头去看奏折上的内容来掩饰,并且之后都没有去看萧沉渊了。
池舟默读着陈情奏折里的文字,暗叹都城国的文武百官果然不一样,个个都有真才实学,文采斐然的,他一眼就被吸引了去,读着读着都为之动容,而后感觉对他们也产生了愧疚之情。
越是愧疚,池舟对岳正豪的憎恶就越深,对岳家妄想加官晋爵的行为越痛恨,他发誓,定要把这件事办得漂漂亮亮,以慰藉朝臣忠诚于朝堂的真心。
而偶尔翻开的是其余军政事务,池舟甫一看出来都会立即合上奏折,基本没弄清楚个什么所以然就递给了萧沉渊让他批阅,避讳的意图十分明显。
萧沉渊被他大幅度开合奏折的夸张动作吸引到了,刚开始还不明白池舟在做什么,待注意了他给自己几次奏折后便琢磨了出来道理,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笑了。
池舟一心完成着萧沉渊交代给他的“重任”,萧沉渊也全心投入到了朝政中,两人逐渐配合密切,却互不打扰。
平日里清净悠闲的暄和宫,难得有这样的氛围,池舟仿佛回到了在东川国处理政务的日子,再度紧绷起来。
帝王和君后在床榻上认真地在办公,也不似平常一言不合就争执的模样,场面和谐极了。
小涂子中间进来侍茶的时候都震惊地快要把眼睛瞪出来,恨不得把头藏在茶壶后面,倒了两杯茶给帝后之后马上逃一样地溜走了。
关好门,小涂子心有余悸抚着胸口,仰头望着天。